“难得能有令你毫无头绪的事情,”春夫人话音里满是笑意,戏谑道,“赶明儿,我可要去喝杯你们的喜酒。”
“自然。”
容锦含糊笑着,心中却有些发虚。
她压根就没想好这婚事要怎么办,还好不急在一时半刻,不然怕是也没心思坐在这里了。
因着此事,接下来的绣活都做得心不在焉,又下错一针后,容锦无奈地扶了扶额。
“心既不静,还是不要勉强了。”春夫人出症结所在,宽慰道,“你忙了这么些时日,也该歇歇,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
容锦略一犹豫,应了下来。
她觑着窗外春光正好,起了出门转转的心思,难得在这时辰就离了绣坊。
西市这条街很是热闹,开了足有几十余种铺子,应有尽有,她一路慢悠悠地闲着,最后逛到了坊。
这家坊早前开在新昌街时,容锦为了赚银钱,曾为他家抄过。
这已是年前的旧事,可那位须发皆白的袁夫子竟还记得她,凝神想了会儿,忽而笑道“这不是容家的小丫头吗”
容锦忙含笑应了“是我。”
袁夫子曾是国子监的讲师,后又离开,转而开了家坊。
昔年坊募工时,容锦因年纪小、又是女子,险些被那时的掌柜一句话给打发了。还是袁夫子发话,令她如其他人一般试抄了一页纸,最终才得了这个机会。
她心中一直记着此事,十分感念。
因圣上驾崩,会试推迟的缘故,坊之中聚着不少赴京赶考却又被迫耽搁的学子。
袁夫子有生意要照拂,容锦问候之后便没多做打扰,自顾自地了起来。
只是坊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僻静。
几位似是同省出来的考生聚在一处,几句抱怨后,不免提及近来满京热议的朝政,隐隐有辩论之势。
这其中,自然不免要提及沈裕。
容锦被迫听了不少沈裕“狼子野心”的揣测,哭笑不得,正想着将挑中的结账离开,却只听熟悉的声音不疾不徐响起。
“诸位慎言,勿要妄议朝政。”
隔着架的间隙,除却意料之中的沈衡外,隐约可见一角紫衣。
“清淮,”袁夫子熟稔地唤了声沈衡,顿了顿,笑容愈盛,“行止竟也来了。”
沈衡在朝中虽不是高官要职,但在一众学子之中声名甚佳,时常有考生拿着自己的文章请他指点。
原本高谈阔论的考生认出沈衡,讪讪笑着,欲上前攀谈,又在见着他身旁那位着紫袍公子后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沈裕近年深居简出,少交游,故而这群生未曾见过。
但他是才从宫中出来,身上穿着的官服足见品阶。
能到这个位置的,少有这般年轻的,加之民间素有沈相容貌隽美的传言,生们心中猜了个七八分,面面相觑。
高谈阔论起来,难免口不择言,冷静下来细想方才种种,几乎惊出一身冷汗。
哪怕沈裕什么都没说,只是波澜不惊地扫了一眼,依旧令他们脸都白了。
最后还是袁夫子站出来解围“行止,你今日怎么得空到我这里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裕神色稍缓,微微一笑“我来接人。”
“接人”袁夫子一头雾水,环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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