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和西山之间夹出一条细长的山沟,家人都叫它青竹沟。
背着竹篓穿过青竹沟,沟里有条小溪流,这里水源丰富,王家村在几座大山交汇口,每个山沟里都有水,在村子里交汇,穿过村子流到镇上。
青竹沟左边是大片竹林,此处竹子种类很多,燕说这是她爷爷和爹栽种,他们家靠编织竹篾和打猎为生,竹子越多越好,何况不同竹子柔韧硬度都不一样,用处也不同。
冬笋很少冒头,又被去年落的叶子遮住,三人爬高踩低找过大片竹林才挖到半篓,燕现竹子根部有小地洞,定定站着不动仔细听,还能听见细小的咔咔吃竹子的声音,又气又爱,“有竹鼠。”
气的是一只竹鼠能咬死一大片竹子,爱的是竹鼠也是肉啊,燕默默咽口水,太久没有吃肉她都要不记得肉味了。
鱼肉和地上的肉总是不一样的。
云行用一根细竹子捅了捅,又静静听了会儿,“躲别处去了。”
竹鼠的洞也是四通八达,三人都没带木桶,否则把洞口挖开一些,拿木桶去溪流里打水灌进去,人只要悄悄在外不出声响,就能把竹鼠呛出来。
还没有开春竹林也依旧是满半山青翠,遮天蔽日,冬雪压断的竹子七横八竖,即使是艳阳高照的午后,在竹林里也只能见到细碎的光透过层层竹叶,在地上投射出光斑。山势缓坡,家兄妹人瘦灵巧,在竹林里爬上爬下,找冬笋也厉害,燕人小力气也小,挖笋慢,秦小舟让她负责找,自己来挖,冬笋埋在地里枯叶下,不好找,她没有经验一个都找不见。
燕眼神好,却找得极快,“阿嫂,这里有好几个笋头。”
秦小舟在山沟下面费力爬,有些地方竹子长得密集,她还得绕开,否则会被卡住,“好好,我来了。”
秦小舟两锄头挖出一个笋,丢进背篓里,燕又在不远处开始喊人,秦小舟也不耐其烦,高声应答,燕觉得好玩,小姑娘胆子变大了一些,会故意多叫几声,见嫂子没有生气,她就越觉得嫂子其实也挺好的,脾气好力气大又勤快,就是太胖了,没有林家娟娘姐姐漂亮。
不过林家姐姐没有嫂子能干,连一挑水都没见挑过。
云行听着热闹,脸上也出现一点笑容,对秦小舟也有了点好印象,娶妻娶贤,而且不能以貌取人,嫂子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脾气暴躁,看来那些传言只是人云亦云,“三妹,林子里的鸟都没有你吵。”
“才不是呢。”燕笑嘻嘻的。
冬天午后的山沟里,鸟雀聚集喝水梳理羽毛,叽叽喳喳的叫,燕害羞地问,“嫂子,你也觉得我吵吗?”
嫂子刚来又能干,燕希望给秦小舟留下一个好印象。
秦小舟一锄头下去,竹笋就滚出来,捡起来丢到背篓里,哈哈笑,“燕子也是鸟。”随即脱口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哎呀嫂子你取笑我。”燕毕竟只是个小孩子,随便调侃两句就羞红了脸,不过并不生气,而是小心翼翼地讨好,“嫂子,这歌真好听,你唱的也好听。”
秦小舟声音中气十足却不难听,“你也想学?”
燕扭捏地说,“可以吗?”
秦小舟爽朗一笑,这有什么不可以,边干活边教燕唱歌,还挺锻炼肺活量,得亏原主虽然胖,但真是一点都不虚。
太阳西移,东边那头的村子里炊烟袅袅,三人背着竹篓扛锄头回到家中,院中已经有七八个笸箩簸箕叠在一起,云风正在清扫院子竹屑,见她们回来,拎起大鱼去河边宰杀,屋后的溪流只有家一家人用,家洗衣洗菜吃水都是用的那条溪流。
很快那条大鱼就被收拾干净拎回来,王兰已经生火烧水,把鱼剁成块放进去,加油放盐盖上锅盖住。
燕绘声绘色地竹鼠的事情说了,末了问:“大哥,竹鼠抓回来留在家里吃吗?”
以前家里有两个壮劳力打猎,偶尔会吃野兔山鸡,这两年但凡捉到的野物都拿去卖钱了,只有鱼不好卖才留着吃。
谷丰县水多河大,鱼也多,而且鱼有腥味,爱吃的人少。
云风听后很重视,竹鼠吃竹根很厉害,不及时抓出来能祸害一片竹林,何况竹子是编织这些东西的材料来源,又觉得对不起弟弟妹妹,昨天成亲的肉少,家人除了小四得了一块肥肉,其余的都不好意思和客人抢,已经好久没吃肉了,“好,留着我们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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