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热热闹闹。
清江带回来的羊肉切了一块下来炝炒,剩下的做成卤肉。白日里卖烧饼没有用完的面团,被母做成馒头,又煮了一锅小米粥。
家的晚饭总是稍晚一些,坐在不大的厨房里,一家人热火朝天吃饭。
重山说起自己的亲事,母大惊。
“七天后?那不就是二月二十五?是不是太快了?三媒六聘走下来,怎么说也要半年。重山啊,娘是催你,可你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母絮絮叨叨,忽地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你是不是你欺负了人家姑娘,身子瞒不住了?清江,去请家法!”
清江闷头喝粥,闻言‘啊’了一声,他也懒得动,直接抽出灶膛里的一根柴火棍递过去。
“娘,用这个,最长记性。”家的家法是一根鞭子,清江小时候经常挨打,很清楚那根鞭子杀伤力不行,还是棍子好用。
母瞪儿子一眼,抬手捂住小女儿的耳朵。
“重山我问你,你是不是搞出孩子了?瞒不住了,所以才急着成亲?哪家的姑娘?我要是那姑娘爹娘,看我不打死你!”
啪嗒。
清江手里的柴火棍落地,砸在脚上,他原地蹦了两下,鞋面上留下两个窟窿眼。
少年睁大眼,看看他娘,再看看大哥,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小妹黎茫然看着脸色微变的大哥,反应剧烈的二哥,默默吃下一口葱爆羊肉。
没听见在说什么,还是干饭吧。
这一晚,重山努力证明自己对‘心上人’一见钟情,绝对没有人命官司,纯属老房子着火。
清江把吃饱喝足的妹妹提溜起来塞进被窝,而后回到厨房,一边洗碗刷锅,一边支起耳朵偷听。
灶台擦了三遍,柴火数了二十遍后。
母终于是松了口。
“罢了,既然你喜欢,又是个苦命的孩子,明日就开始安排。该有的礼数,家里必须要有,这是规矩。”母还是信任这个儿子的,也觉得不太可能搞出人命。说话间,眉梢眼角又带了笑意。
“这几年你都不愿意定亲,临了倒是有了喜欢的姑娘,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清江捞了一块卤肉啃,心里酸溜溜的。他算是听出来了,大哥说的心上人是白日里他看到的那个姑娘,那姑娘看起来也就比小妹大一点,还披麻戴孝呢。
估计都没及笄,大哥难道是个畜生?
清江脑中闪过的那张芙蓉面,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往后,这就是他嫂子?
他喊不出口。
母欢欢喜喜去睡觉,重山松了一口气,闷了两碗茶才放松下来。
“哥,你说的姑娘是白天我见过的那个?”清江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你说她是孤女,家里人刚死?现在就成亲啊?是不是不太合适?”
“死的是干爹。”重山语气诚恳。
“干爹也是爹啊。”
清江小声嘀咕,继续啃肉。他带回来的是一根羊腿,羊蹄和带骨肉都在另一个锅里吊着汤,卤肉锅里都是实打实的脱骨肉。母手艺算不上好,但这肉是实打实的,滋味很不错。
重山去休息,清江蹲在厨房门口,啃着肉看月亮,瞥见一旁树梢上的黑影,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我哥要成亲了啊。”
不知怎地,白日里看到的那张脸,一直在脑海里浮现。
“杜微澜。”清江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心中情绪莫名,有种喝了一瓶醋的感觉。
“小名叫小蛮,小蛮……这名字真好啊。”
第二日,清江天不亮就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把衣服洗好晾在后院。他格外庆幸家里搬家,一人一个屋子,不然他早上洗衣服太尴尬了。
家是七年前搬到清水县的,为数不多的亲戚都在外地,七日内赶不过来。所以不用准备亲戚的宴请,不过其他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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