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他,他在朝堂上定会多出几分支持。若不经她的同意直接向洛帝请旨赐婚,一来江相是洛千羽的舅舅,恐怕会拒绝,按江相与江贵妃的地位,赐婚一事也可能会泡汤。二来,因他之前的风流事迹,江相更是很难答应。
所以整个赌注便在她身上,只要她愿意,江相爱女心切,再加上近日流言,一定会让步。而楚大人那边,花月很笃定,那老头很喜欢洛千玄,不但不会反对,说不定还盼着她同意呢。
洛千玄直直凝视着花月的眼睛,她看似什么都不懂,不放在心上,实则亮如明镜,什么事都看得很清楚。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和自己很像,都是很会隐藏真实想法,情绪内化的人。
“白狐的主人同意了,你如果愿意,等事情结束以后,我可以带你去找白狐,你,愿意吗?”洛千玄亮如星子的眼眸闪着摄人的光芒,如同有魔力的无底洞,站在边缘的人稍有不注意,便会失足掉入。
不知为何,明明是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一句话,花月在听到那句“嫁给我”的时候,心脏居然骤停了一刹,随后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来,又听到可以见到白狐,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花月左手在袖中捏紧,来转移心里那股异样的情绪,右手拿起茶盏喝了一大口,再放下时,眼眸深处好像已经有什么在慢慢化开,最后汇成了一片平静。
对她而言,去见白狐自然是最重要的事,可是她无法轻易相信眼前之人,而且这样的合作,最后她能安然脱身吗?
“看得出来,你对楚大人很上心,否则用不着浪费时间经常去陪他闲坐聊天,那不是别有它意的用心,你也想救楚大人,对吧?”
花月原本平静下来的眼眸中又染上一层迷雾:“楚大人,为什么是楚大人?”
洛千玄并没有解释这个,而是娓娓道:“百多年来,洛氏之所以不绞杀幻灭,其中虽有我暂时不知的秘辛,但更多的,是幻灭做事有分寸,甚至对洛氏有可用之处,所以洛氏才一直忍着不动它。维持着这样的平衡,幻灭又怎会傻到自找苦吃,而且留下破绽让人怀疑?不过,洛氏与幻灭的嫌隙已大,父皇也有可能相信是幻灭所为。”
花月懵懂道:“你是说,有人想借此绞杀幻灭?为什么?”
“幻灭也是不安定的因子之一,有些刀,用不好,可是会伤到自己。”
花月忍不住站起来开始分析:“你的意思,难道是皇上想要借此灭掉幻灭?不对,你说幻灭与洛氏有说不清楚的纠葛,而且如今幻灭也并不闹腾,所以皇上还不会绞杀幻灭,难道……是有人想借刀杀人?只是灭掉幻灭,对他有什么好处?”
洛千玄轻笑一声,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缓缓解释:“好处可多了,比如扫清路上的绊脚石,为自己登上皇位做铺垫……”
花月听到这里,半眯着眼睛注视着洛千玄:“你知道那人是谁?你说楚大人会出事,有什么证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和楚大人关系要好,自然会救他,我既然不是江柔,干嘛在意别人的死活。”
面对花月抛出来的一堆问题,洛千玄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道:“在相府这么多日,你应该有所发现吧,你不觉得江相的书房有些奇怪吗?”
“你怀疑江相?你告诉我这么多,就这么肯定我会和你合作?”
“因为你别无选择,”洛千玄站起来走到水缸边,望着水中两只龙凤锦鲤,“众鱼同游,虽来自不同的河流湖泊,然目标都是活下去,即是如此,何不结伴同行。你想要做的,是杀江相吧,可一直没动手,是因为你失了武功,而不出意外,你的面具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如今幻灭四处找你,朝廷通缉你,你现在能合作的,也只有我而已。”
没想到他居然连幻灭在找她都知道!
对于妙雪扮作江柔,花月猜想过,总不可能是她突发奇想的要当柔弱小姐玩玩,很可能就是要杀江相。
花月眼中闪着灵动的光彩,半响才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我从未想依靠他人,靠得住的往往只有自己而已。但你说的没错,面具是支撑不了多少时日,想来我在江相面前暴露,自然免不了一死。所以,还真如你所言,我是真的非合作不可了。”
洛千玄道:“嫁给我,你逃离了所有人的视线,而你想要做的事,何尝不能借我的手,我明白江湖中人,做事讲究亲手了结,但有些事,并非那么容易,只要结果一样,还何必纠结过程。”
利害得失,都讲的如此清楚,这个人,比想象中的,还要聪颖可怕的多。
花月倒了杯茶,端起后咕噔一下入肚:“好,成交!”
洛千玄转身看着她眼中的坚定无谓,处变不惊,有一瞬间的愣神。
通天阁全力搜查,洛帝此次动了大怒,朝堂上压着重重的乌云,不少官员为名为利,调动自己的势力暗中调查。
花月静躺在院中,洛千玄之前还对她说,这事疑点重重,朝廷短时间是不会轻易认定幻灭。过不了半月,洛帝为平定人心,也会将此事先压下去,再暗中进行调查。到那时候,他再请旨赐婚。
这种不知敌人何时会出手的情况下,洛千玄有势力,有能力去抵抗,而她现在除了一个在外被通缉,在相府会露馅的杀手身份外,什么都没有。
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一日,她的神经不是紧绷着的,强烈的孤独感,从头到脚紧紧裹着花月,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这几日,江相上朝回府总是不见人影,忙着整顿职位的空缺。
刘夫人醒后,却是一病不起。花月前去探望时,短短几天,她人就已经很是消瘦。她没有想不开,想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女,所以硬是撑着一口气与死神作斗争。
若让刘夫人知道真相,该是多么沉重的打击,花月不敢想象。花月看着她,心中虽同情怜悯,更多的却是敬佩。
刘夫人向来宽容仁厚,多年来辛苦打理着相府事物,府中无人不对她敬重。刘夫人倒下了,花月不熟悉府内事宜,便交给了江英,江英早将她娘那套学为己有,因而相府也没乱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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