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珪在请功的战报中,看到柳如云的名字时,虽然有过怀疑,却也没有深究,他只以为是同名同姓而已。
不是刘珪不够仔细,实在是柳如云那儒雅端方的君子模样,和军营里舞刀弄枪的军士,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而且柳如云此人年轻时,骑射功夫确实是一流,可他后来通过科考进入官场,走的一直都是文官一路。
柳如云作为六部中,又在最为忙碌的刑部任刑部侍郎,而且他本人为官勤勉,怕是没有时间保持修炼,而且刘珪也确实没有见过,他在外再显露过武艺,说不得都已经荒废了。
武学一道天赋确实重要,可是努力更为重要,只有日复一日从不间断的修炼,才是精进武艺的唯一途径,‘天道酬勤’在这一刻是具象化的。
而那些所谓的‘天赋异禀’、或者‘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一说,从来就只是那些外行人,为自己的懒惰找的托词。
哪怕是刘珪自己,为了保持他的战斗力,除非政务繁忙,实在没空,他每日至少也会,抽出一个时辰,用来修炼。
还有一点让刘珪没有怀疑的原因,就是柳如云和他是同龄人,他们那时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刘珪的长孙好像就是那一年出生的吧。
所以刘珪自是想不到,柳如云会突然就弃笔从戎,去往那边塞从军,他只以为他经历了颇多变故,游历散心去了。
不过因为那份军报,刘珪还是想到了,柳如云会不会去看,他弟弟柳如风曾经呆过的地方,还曾经命人在边城多方探寻,只可惜最终也只是一无所获。
那之后又有一段时间,刘珪还是没有柳如风的消息,只好按下心思,当他还没有调整过来。
直到后来,为柳如云请功的战报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刘玦又开始关注起他来,但是他还是没有怀疑,此柳如云就是彼柳如云。
实在是龙国军户参军的年龄限制,是二十岁到四十岁,实际上头次参军的,一般情况下三十五岁以上的,就不怎么会接受了,至于非军户出身,更是三十岁以上直接就劝退了。
前朝正是因为对于皇子疏于管教,导致出了不少暴虐的帝王,最终导致江山旁落。
龙国的开国帝王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总结前人经验,他定下了三条铁律:
一:建立太学,所有皇子六岁必须入学,不能出师的皇子,终身不得封王,同时太学的师父不单独教授某一皇子,且终身不得再担任任何官职。
二:皇位继承人,嫡子为先,无嫡子才能选长子,皇子之间不忌正常争斗,却不准兄弟相残,否则皇族身份废除。
三:若帝王无道,皇族之人可提出废帝,同时成功废帝后,提出之人这一脉皇族身份废除;若是非皇族之人提出,那一族的人永世不得为官。
因为这三条铁律,龙国历代先皇少有残暴之人,龙国尚武,对于军士颇为优待,龙国疆域广大,虽然边境也是强国环伺,中间还有一个修仙界虎视眈眈,还是安稳了这么多年。
龙国的武将们常年戍边,很是辛苦,因为龙国的皇子们都很优秀,自不怕所谓的武将拥兵自重,所以龙国对于武将一向爱重。
刘珪见那柳如云多次的被提及,而且其中多次提及此人善谋略,刘珪对他更是欣赏,只是当时边境紧张,他下旨待战事缓解之后让那人入宫面圣。
哪曾想刘珪在下一次的战报中,得到了一封密信,柳如云给他坦诚了他的身份,并表示他暂时不想回京。
后来刘珪有问过柳如云几次,他什么时候回京,他都没有直接答复,不是推脱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刘珪对于柳如云除了少年时的情谊,更多的还是因为当初的事,对他始终是怀有几分愧疚,终究是不愿意为难他,反复几次后也明白了他的态度,不再要求他回京。
只是边塞危险,柳如风的性子也不会接受特殊对待,刘珪纵然知道他现在武艺恢复的不错,还是难免担心。
虽然他们一直有在联系,只是路途遥远,通讯不算便利,他并不能时时知道他的消息,没有见到人终究心中难安。
其实刚才刘珪听刘玦提及他,就想知道他的近况,只是不好表现的太过急迫,本想下来了单独问,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刘玦笑道:“弟弟只有去的时候见过柳将军,整个人英姿飒爽的,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很是不错”。
刘珪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这个弟弟看人很准:“精神不错就好”,他最担心的就是柳如云走不出来,怕他郁结于心。
刘玦笑容更甚:“柳将军不愿意回京任职,不代表他不能回京述职?”
刘珪顿时茅塞顿开,他也是着相了,武将回京述职本就是常态,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笑道:“也是,我下来写信问问他”。
刘玦被刘珪给逗笑了,他二哥一个皇帝做成这样,古往今来也是独一份了。
几人又是一阵好聊,到最后又成了刘琪、刘钰和刘玹的在聊,刘珪和刘玦听,偶尔帮忙解答一下三人的问题。
时间渐晚,刘玦出言道:“接下来的时间,我会一直待在京郊别苑闭关,林风就留在京都。”
刘珪看向一旁情绪并不算高,却不一言的林风,“知道了,先平调去兵部吧,林风的性格”只是稍作犹豫,便继续道:“先从‘职方员外郎’做起吧”。
见林风规矩的跪下行了大礼,刘玦笑道:“谢谢二哥了”,他故意没有说陛下,以示亲近之意。
刘钰在一旁打趣道:“以前和你说了那么多次,你都舍不得放人,这下我要是和二哥抢,你可别又把人收回去”。
刘玦知道他四哥虽然看着像是在开玩笑,实际上还真有几分真心,他了解他四哥刘钰,他一直想找一个心细的副将,好弥补他性格上的缺陷。
只是林风若去了刘钰那里,也是不错的,虽然在边境危险程度更高,获得军功升官却更容易,名义上说是副将,干的还是他习惯的类似于亲卫的活儿,不过刘玦并不想干涉林风的决定,一切由他自己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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