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秋安静的家不过多了一个人而已,却好像住进了千军万马。司明明明明是很安静的人,但苏景秋就是会觉得家里吵闹。哪怕她居家办公在书房里敲电脑,他都觉得键盘的声音穿透层层墙壁,一直到他的房间,跑进他耳中;她洗澡,他又觉得那水是落在了他身上,给他从头到脚清洗一遍;她走动,声音很轻,那动静在他看来是踢着正步,在屋里昂挺胸巡视
司明明错就错在是一个会呼吸的、活生生的人。他简直无法适应,决定出门躲个清净。
躲去哪里呢?不如去好朋友家里好了。他的好朋友顾峻川,是一个比他还要拼命的人。苏景秋自认是有事业心的人,但在顾峻川面前绝对只算得上中庸他到的时候顾峻川和育沛文正在为新品打板。育沛文看到苏景秋没精打采,就把脖子上的软尺拿下来丢到他身上,让他搭把手,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好好做人。“结婚感觉怎么样?”高沛文问他:“也不说把媳妇带来让我见见。
“我那媳妇儿”苏景秋咝一声,不知如何评价。育沛文是他见过的女性中很厉害的一个了,自打认识司明明,他就觉得这厉害跟厉害还不太一样。至少他不怕育沛文,但是怕司明明。对,是怕
几次三番下来。他现他不能跟司明明面对面谈话。司明明的眼睛好像会催眠。无论她的要求多么不合理。那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像在对他进行催眠。等他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确切地说。是司明明达成了目的。“你那媳妇儿怎么了?碰上了硬茬?”顾峻川故意逗他。作为兄弟,对苏景秋闪婚的事本就震惊。更震惊的是,他好像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苏景秋怎么肯承认自己在司明明面前是弱势的?于是拍着胸脯道:“别瞧不起人!在我面前没有硬茬,是龙也得给我盘着!都得听我的!我是一家之主。"等等。”高沛文打断他:“你们家都开始争地位了?这是准备认真过日子了?
“这叫婚姻秩序。你没结过婚,你不懂。”苏景秋想了半天,决定用司明明的话来回答他们。
“你是被下了降头吗?”育沛文嘲笑他:“你跟我聊婚姻秩序?你自己有过秩序吗?"
”我自己就是秩序。
“以后你媳妇儿才是你的秩序。”顾峻川说:“这才哪到哪?我现在看着你就感觉你好像开始有点惧内了。铁骨铮铮的苏景秋还没说几句话,就被好朋友看出了“惧内”。他心里懊恼,瘫在老板椅上开始吐起了苦水,司明明性格挺奇怪的你们知道吗?她好像精神分裂,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人又古板又严肃,去我们餐厅,把我的帅涛涛吓得不敢上她面前送餐。而且,她出门的时候,裹得像个僵尸一样,“紫外线过敏吧?”高沛文一语点醒梦中人,苏景秋啊?了一声才恍然大悟。又接着说:好,这个不重要。她的脑子是我见过最好用的脑子。怎么会有人眼睛一转就是一个主意呢?她妈说要举行婚礼,她十分钟就搞定了。路子真野,比顾峻川还野“你们要办婚礼?”高沛文又打断他:“什么时候?我们要准备份子钱吗?
"份子钱给我就行了。婚礼我不准备请你们参加了。毕竟就是配合老人演个戏,结婚都是假的,婚礼是冒名顶替别人的顾峻川和高沛文听到这里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并排坐在办公桌上看着他。先,苏景秋同意办婚礼这件事就很离奇;其次,他的说法难以服众;第三,他今天怎么话这么多?苏景秋完全没被他们影响,继续倾诉:“要说司明明的妈妈,我的丈母娘,那也是一个奇人
顾峻川和高沛文对视一眼,放肆笑了。苏景秋终于停下来,问他们:“笑什么?哪里好笑?
高沛文摇摇头,从桌上下来,对苏景秋说:“过段时间你再回忆一下今天的言行,看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好笑。朋友觉得他一反常态好笑,他自己浑然不知。又被顾峻川逼着他打给店里送两份牛排套餐给他们,这才放他走。临行前,顾峻川对他说:“既然结婚了,别管真的假的。假的也当真的过,没准儿过着过着就真了。咱们在这个方面都没什么天赋,既然你自己选择上了贼船,那就好好划桨吧!他去到店里,意外看到了郑良和她的同事。她同事推推郑良胳膊,好像要让郑良上前跟他说什么。郑良很无奈,被推了几次,终于到他面前。“怎么了?”苏景秋问她
郑良挠挠头,极不自在,回头看了眼同事,再看看苏景秋,要下很大决心似的
“怎么了?”苏景秋又问:“你什么时候这么扭捏了?
郑良笑了,对他说:“没事儿,我们部门要搞露营,老板让我来订餐。
"不是一直是你们部门秘书张罗这些吗?
”秘书忙。”郑良想了想说:“二十份简餐,我到时把明细给你。‘
“好的,感谢照顾生意。”苏景秋说:“你真没别的事?
“没有。真的没有。”郑良推推手:“那你快去忙,别耽误午市。”而后走了。
苏景秋听到她同事跟她说:“问了吗?
郑良说:“没有,不合适。不能这样。
郑良的同事原本是想让郑良跟苏景秋打探,他跟明总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真的很亲密,能不能提前问问盛传的裁员
会不会到她们头上?郑良不想利用苏景秋曾经对她的情感来做这样的事,她觉得那样不够纯粹。所以她走到苏景秋面前临时改了口,凭空捏造出一个同事聚餐来。同事看起来有些失望,整个吃饭过程中都不太理郑良。郑良其实清楚,当下人人自危,如果有人能搭上明总这个关系,没准儿很多事就不用担心了。郑良很为难,她饭没吃几口就放下碗筷。想到刚刚说要给苏景秋留订餐明细,就又到收银台前跟他要笔,准备写一下。苏景秋却说:“今天配餐不够了,你先去别的餐厅看看。如果实在定不到可心的,我再帮你想办法。郑良如释重负点点头,跟在同事身后走了。
苏景秋知道郑良或许在为什么事为难,但他没有多问。他知道司明明和郑良是认识的,因为她曾指着窗外的郑良说:“郑良部门在加班啊”他并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此刻他又想,这世界或许是真的很小的,壁如司明明在亲他的时候,郑良恰巧经过他窗前;壁如此刻有人在点餐,用好巧不巧的音量在他面前讨论司明明的八卦:那八卦听着并不友善,年轻的实习生被大老板看上,从此平步青云一跃成为了明总很多事你分不清是巧合还是心机,又或许是命运早就写好了剧本,只等其中角色来读上一读,至于读后有什么心得,就要看读的人有什么样的心魔。苏景秋从别人耳中听到自己妻子的传闻,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放他妈的狗臭屁!虽然司明明在他家里耀武扬威,虽然她天资聪颖眼睛一转就能算计他,虽然她有对他“精神控制”的嫌疑,但是要说司明明靠牺牲色相走到今天,那他们怕是瞎了一双狗眼!讲话的人不时偷瞄一下苏景秋,其中一人对另一人使眼色和小动作:别说啦,适可而止吧
到他们上前点餐,苏景秋支使涛涛去煎牛排,而他站在了收银台前。他们不扫码点,偏要站在收银台前将司明明的八卦送到他的耳中。苏景秋意识到司明明与他的窗前一吻于她而言,是一种未知风险。“要一份咖喱牛肉套餐。”那人说
“抱歉,这款卖完了。”苏是秋笑着说
“那换一份泡菜汤糙米饭。”那人又点。
“抱歉,也卖完了,”苏昱秋仍旧笑着说
那人6续再点三个,苏景秋都说卖完了。可他们透明玻璃后的操作台忙得如火如荼,牛排的香气扑鼻而来。那人意识到了苏景秋的不善,就问:“还有什么?"柠檬汁。纯的,酸的,今日特供,不要钱。”苏景秋笑嘻嘻地说,但他眼神很凶,从始至终没有提过司明明。那人要跟他来劲,看看他的花臂,又看了眼他目露凶光的眼睛,到底是有些惧怕,说:算了算了,换一家吃。他们转身走,苏景秋一把扯过涛涛,对他说:
“你小子会记人,以后咱们家饭不卖给这俩孙子,记住了吗?
涛涛频频点头,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俩孙子说老板娘坏话他自然也听到了。这就不地道了
他对苏景秋说:“老板,说实话哈,咱们餐厅可比公司干净多了。怎么他们摘竞争还来这套呢!我敢保证这俩人故意的,你俩亲嘴那天他们也在这吃饭呢!"苏景秋嗯了一声,他以为司明明不声不响,却不成想在那个大企业里,她也是树大招风的人物。这样一想,自己被她“精神控制”倒也没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晚上在家里碰面。司明明正在进行她的美生运动,打大极。苏昱秋家里的客厅很合她心章她站直息体叶纳闻到的都是外面旗郁的花草委苏景秋坐在沙上死盯着她看,她也没有不自在,反而招呼他:“来啊,一起感受生命的呼唤。
“你这一套一套词儿都哪学的?”苏景秋问她。想起那两个人编排她的那些话,就问她:“如果有人中伤你怎么办?”“只要我不在乎,就没人能伤到我。”司明明做了收势,盘腿坐在苏景秋对面的地上,像一个大师要对他传道授业解惑:“我活了三十年,深知哪些与我有关,哪些与我无关。”与我有关的,我用心经营;与我无关的,我挥刀砍断。
“我呢?
“今朝你与我有关,我用心经营;哪日你与我无关,我挥刀砍断。”司明明快要憋不住笑,低下头,肩膀抖了抖“司明明,你喝了吧?”苏景秋说她:“你怎么跟神经病似的!‘
苏景秋说完伸了个懒腰,起身到司明明跟前蹲下,捏住她鼻子说:“你算老几,我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任你任意摆弄?司明明抓住他手腕,用鼻尖蹭蹭他手背:“可是老公,你不是吗?
苏景秋下意识要抽回手,想起顾峻川劝他:上了贼船就好好划桨。于是问司明明:“你害怕我的纹身吗?司明明点头又摇头,那图案像一坨屎,她至今看不出是什么。但若说害怕,她还真不怕
“那我允许你摸摸它。”苏景秋说:“一般人我不让碰,但你我以后是过命的交情了,我允许你摸一摸。‘司明明闻言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郑重地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他手腕上,顺着图案的纹路轻轻地触一下,再触一下。酥麻的感觉从苏景秋的手腕蜿蜒到他心间,他眉头皱了皱。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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