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山洪冲刷,此时原本平整的院子堆着沙土、树枝石头,齐膝盖的泥水一片狼藉。
满和满爷正顶着雨,用锄头挖沙泄水。
见到江枝来了,爷孙停手。
满爷摸一把脸上的泥水道:“昨风大,你家那房子咋样了?”
江枝将院里环视一圈,没有看见满奶,赶紧道:“我那房子还行,就是被掀翻一片屋角进了些雨水,长庚伯,巧云要生了,我想请伯娘去帮忙。”
“哎呀,这样大的事什么请,你在崖上喊一声就是。
满他奶,满他奶,老婆子你快去看看!别让孩子们害怕!”满爷丢下锄头,蹚着泥水就往屋里走。
江枝跟着也过去,看着这一院一屋的泥水越看越是揪心。
此时满奶在里面忙着搬东西,听到巧云在这节骨眼上生,顿时急起来:“哎呀,老爷啊,你还要不要人活了!”
她丢下手中的活:“二瑞娘,我这就跟你走!这些东西反正都泡了水,不管了,还是人要紧。”
江枝心中一热:“大柱他们……”
山洪从山上下来,又直接穿房而出,满家里房顶结实,就是靠山那侧的崖壁变成瀑布。
妮妮和大柱坐到炕上,那炕脚浸着水也是岌岌可危,感觉就快塌了。
“没事,有满和他爷在。老头子,你们别管外面,快来把炕脚清干净!”满奶急慌慌找自己的针线盒子,准备拿里面的剪刀。
炕上,妮妮牢牢抱着一个竹筒,里面是碾成粉的蜂蛹。
她只知道,这是爹爹的药,每吃一勺,以后就可以陪自己玩。
徐大柱躺靠着被子,一手抓紧炕沿,一只手护着妮妮,抬头对江枝道:“婶子,我们这不妨事,还是二瑞媳妇那里急。”
他现在感觉自己多少有点力气,要是炕塌,自己护住女儿还是能做到的。
江枝觉得……这些人都是好人,好人怎么活得就这样难呢!
等她跟满奶再踩着山洪回到崖上,二瑞正一脸焦急的屋檐下张望。
他感觉娘这一走就是很久很久,慌乱道:“娘,你怎么半都不回来?”
江枝知道他是心慌害怕。
这种情况自己都害怕,还需要满奶在身边才感觉心安。
徐二瑞虽然是即将当爹的人,到底才十九岁,某些方面心智还是一个孩子。
满奶存在,如同定海神针,一下就让两代人都镇定下来。
锅里的热水烧好了,剪刀线也煮过了,巧云吃了两个荷包蛋,也开始规律的宫缩,但看情况还有一阵时间才能生下来。
时间浪费不得,江枝让徐二瑞先去崖下帮满。
现在需要马上将路上的山洪堵住,不能直冲房后的崖壁。
徐二瑞在这里也是慌得紧,听到满家进水,就赶紧提着锄头下崖去。
暴雨中,两家人又开始各自抢险救灾,心里都挂着正在生孩子的巧云。
时间一点点过去。
满和徐二瑞搬来石头,终于将漫上路的洪水挡住,崖下屋里的山壁也不再是瀑布飞流。
崖上,巧云渐渐开始呼痛。
生产在即,在满奶的指点下,江枝从鸡窝里抓了那只大红公鸡,用背篓反扣在门角里,背篓上再放一把刀。
至于这是在干什么?
满奶山里邪祟多,有公鸡镇着保平安。
江枝不问,既然满奶这样,她就这样做,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反正又不干扰正常生产流程。
也不知道是巧云常年劳动,人年轻身体健康,还是什么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生孩子非常的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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