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跟漏了一样,雨水哗啦啦的倾盆而下砸落到水里,水带着多余她们这艘小破船在汪洋中飘荡。
渐渐的气温下降,外头哈气成冰,头顶是龙龙勾住的遮雨棚,棚里是热乎乎的炉火,众人手上还捧着热乎乎的奶米粥,有一下没一下的嘬一口暖身子,再嚼一口喷香的饼干,若不是看着外头的水越涨越高,看着身边接连的景物不断的被淹没吞噬,船里头的她们过的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李姐你看,快看,那,那边!”
多余正举着奶瓶子给小多宝喂奶,忽然,身边捧着碗喝粥的赵护士,手指着船头没被龙龙覆盖的方向嘴里惊呼。
所有人齐齐望去……
好嘛,赵护士手指的方向,不是多余与龙龙都很熟悉的冰冻山村还能是哪?
原来不知不觉间,随着水位的上升,他们居然飘荡到这里来啦?
只是,早已经化冻,且高高矗立在高山腰上的山村,如今早已经变了模样。
往日错落有致的房屋,如今只在洪水中将将露出一檐屋角不说,那些裸露着的青灰色屋角上,趴着的几个正朝着她们努力挥手,凄厉求助的人,可不正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哈哈哈,是他们,就是他们!哈哈哈,天道好轮回!看,遭报应了吧?跑啊,你们倒是再跑啊,一群白眼狼!”
看清楚远处求救的人,赵护士乐了,乐得直拍身下的棉被,惹得边上张大夫皱眉,连连叮嘱。
“小赵,这可是充气泳池,塑料的!可经不起你霍霍,你轻点,轻点!”
赵护士闻言,讪讪的收了手,只回头看向多余的眼神却亮晶晶的,带着急切,带着期待,带着幸灾乐祸,“姐,这些人活该,你可千万别心软的过去救,再说了,咱们的船也装不下,那边十来个人呢!”
多余还能说什么。
自己能救身边这几位,能毫无芥蒂的在她们跟前暴露秘密,那是因为,她们对自己的不离不弃,还有她们经过考验值得信任。
而此刻正趴在即将被淹没的屋顶上瑟瑟抖,出痛苦求助的那些人?
不好意思,她眼睛瞎了,没看见。
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小家伙,多余看向郁气尽消,满脸乐颠颠的赵护士点头,“好,不救。”
远远的,看着汪洋中那墨绿色如堡垒一样的小船渐渐飘远,感受着身下冰冷的洪水急的上升蔓延,没过肚皮,没过胸口,没过脖颈……
他们紧紧扒拉住身下的屋脊稳住身形,眼里的光却随着小船的远去渐渐寂灭。
她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小船里的那几张熟悉的脸,正是自己先前抛弃并以为死定了的几张脸,就是她们啊!
洪水最后无情的淹没了自己的唇,自己的鼻,自己的眼……
这位老大姐最后失去意识之前,心里全都是懊悔。
若是当初自己没跑?那自己的结局会不会跟眼下不一样?
会不会也跟着那些人一样,坐在挡风避雨的小船里,吃着热腾的食物,看着忘恩负义的人在洪水中挣扎?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坠入深渊的时候,这位当初推开赵护士与张大夫的老大姐心里无尽的懊悔着。
可最终,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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