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通州到天津有运河相连,不过朱升却没有选择坐船,而是继续走路前往天津,目的是锻炼新编的第一营。
对这些新兵来说,行军是最好的锻炼。
皇帝不坐船,列名黑红册的官员们自然只能咬牙跟着,这些人已经脱去了官袍长衫,换上了短襟便装,为的是行走更加方便。
一路上,宋献策不时骑马跑前跑后,为这些官员进行造册,统计他们黑册上的分数。虽然在大顺时宋献策不管具体事务,但作为李自成身边重臣,对这些降官们在北京城破后的表现却很清楚,知道谁表现得更加无耻,谁该在黑册上扣几分。为了少扣点分,官员们对宋献策点头哈腰极度奉承,却在铁面无私的宋献策面前根本不管用。
有时宋献策想想都好笑,自己一个顺朝军师,当上了大明国师,然后又为曾经投降大顺的明朝官员打分,说出去谁敢相信?
四日后,队伍到达天津,大顺天津守将、果毅将军白鸠鹤带着一帮明朝降官降将迎接出来。
白鸠鹤属于刘芳亮统领的顺军左营,左营攻下保定府后,奉命率一万军队进攻重镇天津,然后便驻扎了下来。
李自成从山海关退兵回北京时,为了给留守山海关的刘体纯减少麻烦,把投降的山海关守军三万人调到了天津,由黎玉田、高第,唐通,白广恩等降官降将统率。最初的目的是想在天津整编这批降军,然后再投入使用。
顺明结盟之后,应朱升要求,李自成选择把这三万降兵还给了大明,其旨意已经传到了天津卫。对大顺来说,多这三万人不多少这三万人不少,李自成现在实在没工夫耗费精力对其整编。
“见过大明皇帝,拜见军师。”白鸠鹤倨傲的对朱升拱了拱手,对宋献策态度却更加殷勤。
“白将军,大顺和大明已经结盟,闯王已经下旨把三万降军交还大明皇帝,你可接到了旨意?”宋献策笑问道。
白鸠鹤点点头:“末将已经接到闯王圣旨,这不带这些降将过来了吗。”
“臣等叩见陛下”
黎玉田、高第、唐通、白广恩等人跪在朱升面前行礼,一个个神色极其复杂。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本已经投降大顺的他们,竟然会被当做货物一样还给大明,面对眼前的大明崇祯皇帝,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叫什么事啊!
“唐通,白广恩,你们曾是朕信任的大将,更是被册封为伯爵爵位,后来投降了大顺,但究其原因,错也不在你们。所以朕不会再追究过往,希望你们以后能效忠大明,尽心竭力为朕办事!”朱升先对两个武将说道。
对武将和对文官态度不能一样,这些武将个個都有家丁,一旦不爽随时能够带着家丁逃跑投靠新主,所以暂时要以拉拢为主。
“多谢陛下宽恕,末将以后必然肝脑涂地,誓死为陛下效忠!”唐通激动的说道。
“俺也一样,多谢陛下宽恕!”白广恩也连忙跟着道。
“黎玉田,高第,你们先是为大明死守山海关,后又不愿跟随吴三桂投降满清才归降了大顺。对大明尽忠,又深知民族大义,朕很欣慰大明有你们这样的臣子。”朱升又转身对黎玉田、高第说道。
黎玉田和高第对视了一眼,神色间颇有些尴尬,他们自己知道自己事,哪里是忠于大明死守山海关啊,是被顺军追赃拷饷吓住了。后来更是和吴三桂一道向建奴请降,之所以没随吴三桂出逃,是被顺军凌厉的攻势吓住了,更担心丧家之犬般跑到建奴那里不被重用,更担心大顺得了天下后清算自己家族,和什么家国大义根本搭不上边。
不过既然皇帝这么认为,自然要顺着杆子爬了,于是二人露出激动万分的神色,异口同声道:“为大明尽忠,为陛下尽忠,是臣等应该做的!”
“很好,很好。”朱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之所以没把这两个人打入黑红册,是他们两个手中有兵权啊,天津城外三万山海关降军就掌握在他们手中,所以朱升对他们态度才这么和蔼。
“朕决议组建一个临时内阁,以前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为辅,黎玉田、高第,朕册封你们为东阁大学士,你们也进入内阁吧。”朱升微笑道。
黎玉田和高第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睛中的欣喜若狂!
入阁,对大明文官来说,这可是最终极的追求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曾经先欲投降满清,后又投降大顺的他们,竟然还有在大明入阁的机会!
去他妈的顺贼,去他娘的建奴,若能在大明当阁老,谁他妈稀罕投降你们!
即便是大明只剩下半壁江山,在大明当阁老也远远强过给蛮夷和贼寇做狗。
“谢陛下,臣必将肝脑涂地为陛下做事。”黎玉田激动地热泪盈眶。
“叩谢陛下,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高第更是把头在地上磕得邦邦响。
不远处,魏藻德、张缙彦等官员看着这情形,一个个眼睛里露出羡慕的神色。
都是大明官员,自己以前地位比这两个犊子高多了,为何现在差别如此的大?
“眼下临时内阁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整编军队,把天津这三万军队重新整编,你们作为阁老,一定要帮朕做好这件事。”朱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黎玉田和高第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陛下放心,这是臣的本分!”
现在已经到了五月,根据历史,南京方面应该已经决定拥立福王朱由崧监国了吧?而朱由崧本身又有江北四镇支持,所以朱升南下能否夺回“自己”的皇位,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到达天津第一件事,便是以崇祯的名义写了一份诏书,命人火送往南京,宣告崇祯皇帝安全归来的消息,希望能够阻止朱由崧登上皇位。
南北消息断绝,南方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若是朱由崧已经登上皇位的话,那么就很棘手了,想夺回皇位,多半要经历一场战争。
所以天津这三万兵马,对朱升来说就非常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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