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他,”竹梦池说,从篮子里拿出吃的,“老范是百味馆的大厨,做的东西还是很好吃的。爹你尝尝。”
“啊!大厨!大厨好啊,梦丫你以后不愁吃了。”竹老爹随口说,很快又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中,随手从竹梦池手中接过吃的,“这两天我就一直在想,我是不是早就得罪汉王了。”
“他家的人很容易得罪的。难搞!”竹梦池想起扬州的事,心有余悸。
“你还记得我上次被劫吗?是在我发现青州糟粮有问题之后。那一次,连皇太孙都看出来那些稗草……”竹老爹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几乎是把嘴贴在竹梦池的耳朵上,“我也看出来啦,那是徐州的稗草,比青州的稗草叶要宽上一些。我们富平仓也收军马饲料。皇太孙能认出来,我还能认不出来?”
竹梦池抽抽她的小鼻头,她鼻头上那两粒小斑点又在跳动了。没有吃惊,只有愤怒。“就为这个他们就要打人?还抢你的东西!”
“不,肯定还有别的事,应该是更早以前的事。他们似乎是已经盯上你爹了。”竹老爹苦思冥想,却没有答案,“你要知道,这一回,也并非是我主动要求去验粮的,说来还是汉王世子提的要求,他要求乔大人请得力的官员验粮,免得事后说不清楚。乔大人这才叫了我去。”
“呃,户部就你一个得力的官员啊。”竹梦池止不住有点没好气。
“朝廷上下,都知道我主持京师最大的粮仓十五年了,年年验粮,从未失手出过纰漏。不是我是谁呢?他这几乎就是点名要我出场。”
“你不是也没验出什么吗?干嘛还要去验第二遍?”小竹不明白了。
“问题就在这里,这批漕粮还是有点小问题的,含水还是略略有点多了,按道理说,去年粮食打下来,到现在早就晾晒的十分干燥,徐州一带也没出现过什么反常的阴雨。所以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验粮就是这回事,眼下验不出,等到以后出了事,那才是要把牢底坐穿!我宁可现在就坚不吐口,一验再验。”竹老爹似乎还觉得现在坐牢是件幸运的事。
竹梦池相当的无语,但她对竹老爹的乐观倒是早有所知。没觉得太惊讶。
可是到底是什么在方得罪了汉王那边呢?竹老爹和竹梦池都想不出个原因来。
“爹啊,你到底处理过几回与汉王有关的账目?”竹梦池问,她想起老范对她说的事来。“听说你好几次算账坏了汉王府的事?你好好回想一下,我们来分析分析。”
“也没几次,而且,那都有乔大人前面挡着,他们要恨也该先恨乔大人。而且这些爹以前不是都告诉过你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爹啊,人家病过一场,好多事情都病得忘记了嘛!”竹梦池撒娇的摇摇爹的胳膊,“你再对我说说嘛!”
“你这丫头!”
这里面竹梦池和竹老爹喁喁而谈,那一边,老范慢慢的踱到了刑部大牢的围墙外。
他双手抱胸,靠在了门边的围墙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哪里敢真的去见竹主事!竹老爹见过李瞻,一看见他,一切还不立马穿帮?
他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和小竹说自己的事,他怕小竹突然知道真相会生他的气。他自己也没有拿定主意,是先把小竹娶进门再坦白呢?还是先坦白了再娶进门?不管哪一种方法好像都不太稳妥,主要他对小竹的心思没有把握。他心中有个小小期盼,期盼小竹能喜欢自己,就像喜欢自己做的菜那样。可是,他自己也弄不清,他希望小竹喜欢哪一个自己,老范,詹大侠,还是皇太孙李瞻?
还有皇爷爷那里,当初皇爷爷说去竹家要回庚帖的时候,自己也是同意了。因为那时,他调查出来竹家女儿竹梦池是个很平常的女孩子。平常到除了爱吃以外,别人没办法形容她。
“是个好女孩。”人人都这么说。
再问,“长得还不错。”说的时候兴致就打了折扣。也许是,他们觉得小竹长得不够艳丽。
若是还想问出点其它,其它就什么也没有了。每个人好象都突然变得失语。那是个默默无闻的女孩,平凡到了失去了色彩。
所以,李瞻以为竹梦池会是个乏味的姑娘。皇爷爷问他的对退亲的想法时,他答应得十分痛快。
问题是,他发现真正的竹梦池,完全与那些人说的不一样。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小竹都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现在他反悔了,可反悔就得去皇爷爷那里解释反悔的理由。
老范对眼下的形式也难免有些发愁了。
当一记凌厉的掌风拍向老范的时候,老范的脑子还停留在小竹的事情上。他的回应完全出于本能,手腕翻转,掌心向外,硬生生的接住了一对方的一掌。
这一对掌,老范竟是被对方震得腹中翻涌,差点在人前出丑。好在背后有墙壁的支撑,不然真要好看了。事起突然,老范脑子短时间内,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偷袭他的人,也被他拍得连退数步,勉勉强强站定身形。
“什么人!”老范一声断喝。
对面的人穿着普普通通的一袭青衫,高条身材,葛巾束发。很寻常的男子装扮。却在面上围了手巾,挡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怀疑地打量着老范。
“在下正想问,你是什么人!一个小小的厨子,竟然还会拳脚!”那男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老范没有回答,他身形突变,化掌为拳,突然疾风般攻向对面的男子的面门。那男子的眼睑也快速收缩,两眼紧盯着老范,劲气暗蓄。就在老范的拳头勘勘接近对方心窝之时,对面那男子不退反进,揉身反扑向老范怀中。同时两掌急急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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