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娣遇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好人,也正是因为这个人直接改变了肖娣的人生,不然她真的可能和同村的其他女孩一样,在那个秋天被迫放弃了上初中,然后在家里劳务两年,年龄合适,彩礼合适的嫁给一个陌生人,快速的开启一个女人的一生。她们做为女孩子的一生非常短暂,没有什么所谓幸福的童年,感受不到乐趣,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的归宿在哪里,就像她们的母亲,姨娘,姥姥,奶奶,她们身边的所有女性一个样子。她们似乎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大家都是这样过的。唯独在那个地方,有一个叫肖娣的女孩,在那一天勇敢的走进了秦老师的办公室,鼓起勇气祈求着自己的未来。
不得不说,肖娣找对了人,这个秦老师恰好并非一个普通的支教老师这样简单,后来从校长的口中得知,秦老师家庭优渥,出生在他们所在的省会城市,父母分别居于政府部门工作,当时来到肖娣的老家支教只是因为赶上了某种职业提升的规划罢了,在那里呆上一阵,回到城市里就有一个相当不错的位置。所以,秦老师在他们学校,校长从来也是笑脸盈盈,一应生活照顾有佳,生怕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出什么乱了,毕竟万一有什么事情,别说他这个校长了,就算是村长也是担待不起的。
秦老师在临去肖娣家前,特意找了校长询问了关于肖娣家的一些情况,他是个聪明人,也深知自己是个外人,虽然有一些身份上的优势,毕竟仅仅是个老师。校长大致了解了秦老师的目的后,沉思了许久,从神情上看得出来这事有些难办,但又不愿意拒绝帮忙,好歹让秦老师搭一个人情,这种小恩小惠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得到了校长的一些信息后,秦老师便做了决定,安排时间去肖娣的家里。
也就是肖娣找秦老师后的一周时间,这天放学时,肖娣一如往常的往家走,距离上次寻求帮忙已经过了几天,肖娣心里很是害怕,时间越久越害怕,她不知道秦老师会不会帮忙,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找过去,会不会有别的麻烦,毕竟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肖娣,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走”秦老师在身后叫住了她
肖娣惊讶的转过头,就这一声招呼,肖娣的心一下子晴了起来,一旁放学的其他同学不明觉一,纷纷转回头看向她,以为是肖娣犯了什么错,被留了堂。
肖娣站在原处,强忍着心中的喜悦,可是这瞒不过我,我当然看到了她内心的激动,差点便哭了出来的克制,她强忍着。
秦老师快速的收拾好课件,整理好个人的物品,锁好办公室的门,出门时还从办公室里拿出两样东西,一瓶地方酒,一箱牛奶。
果然是城里人,懂得礼数,上门不能空手而去,更重要的秦老师知道,对于肖娣那样的家庭,给点小礼物,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这个傍晚,一个年轻的老师,手里拎着礼物,肖娣则跟在身后,他们一路向肖娣的家里走去,今天的这条路是肖娣自懂事以来最开心的一段路,与平时的一两个小时不同,她觉得漫长,但是又十分的期待,她急切的想回到家里,终于有一个人是为自己而来,可她心中又是紧紧的揪在一起,她不知道秦老师的能力如何,但这是她认识的唯一的城里人,最厉害的角色,连校长都要敬他几分。
一路上,他们并未说很多的话,只是肖娣每到一处会向秦老师讲述这个地方的地貌,有什么样的景观,她们每天都会在此做些什么,那些山是去向哪里,有哪些人家,这些都是秦老师不曾听说过的,肖娣像个导游一样。
依旧是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他们回了村,提前放学的同学们早就已经回了家,家家户户也都开始了晚饭的时间,村子里不见什么闲散的人,秦老师并非第一次来,上次是他支教刚到时校长带着他特意来了一次家访,挨家挨户介绍着他的身份,那个时候,这个村子很热闹,因为他的到来,还特意装扮了一些,今天他看到的,才是这里最平常的模样。
走到家门口,秦老师自觉的向后一步,让肖娣去开门,他则跟在身后
“爷,爸,我回来了”
见屋中依旧没有动静,肖娣再次喊了一声
“我们秦老师跟我一起回来了,今天要来家访”肖娣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大了许多。
这一声喊叫果然管用了,只听到房间里立刻传来了从椅子上起身,穿鞋,穿衣服慌乱的声音。
“谁?谁来了?”肖爷爷在房间内问着
“肖娣的老师,就那个之前来过的秦老师”
“你忘了,校长和村长带过来的”肖爸边回应着爷爷,第一个走出了房间迎了过来。
这也是我头一次见到这爷俩笑呵呵的模样,极其的热情,脸上的褶皱因为笑,更加深刻了,就是笑起来的样子,并不好看。
“呀,秦老师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啊”
“你看,我们这刚吃过饭,就给肖娣留了点菜,你看这……”肖爸爸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有些寒酸,埋怨的看了眼肖娣。
肖娣则不看他们,她太知道这话的水分了,哪有什么可招待的,爷爷那一毛不拔的脾气,就算知道了还不是一个样子。
“你们不用客气,我也是临时安排的,就跟着肖娣一起过来了”
“有没有打扰到你们?”秦老师十分有礼貌,他自然知道刚刚那些,包括现在自己说的都是客套话而已,只是不管双方真的假的,这些话还是要说的。
“没有,没有,就是你看,这招待不周啊”肖爸爸用目光扫了一下院子
“这是我今天带的一点东西,给爷爷尝尝,这个牛奶多喝,有营养”秦老师将手中的礼物,递到肖爸的手上。
肖爸一看,更是有些不自在了,这老师上门,还带着东西,突然也感觉这一趟有些不寻常了。
站在门口的肖爷爷把他们之间寒暄的一幕都看在了眼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老师手里那瓶酒。
爷俩接过秦老师的礼物,将秦老师迎进了他们的屋子,肖娣则跟在身后,一言不发。她心里紧张极了,此时正是决定她命运的时刻,她一点都放松不了,她看到了父亲爷爷的神情,状态,对秦老师恭恭敬敬,可这种恭敬能不能让她再次走进学校,肖娣的心里没底,她不敢想。她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母亲的名字,希望她在天之灵,可以保佑自己,也保佑秦老师今天一切顺利。
三个人落座后,肖娣倚在门口的位置,看着灶台上,那是给自己留的一点饭菜,每天都是这些,她无法参与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中,索性走到灶台旁,拿起饭菜吃了起来。
秦老师看了看她,笑了,没说话。
秦爸爸感觉这孩子有点无礼,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却被秦老师制止了。
“饿了一天了,回来又走了这么久的路,该吃饭了”
“那秦老师,要不我再整几个小菜,你也在家里吃点吧,对付一口”肖爸爸顺势要起身去灶台的方向,被秦老师一下拦住了,将他拉回座位上坐好
“叔叔,您不用麻烦了,我不饿,出来的时候吃了点,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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