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看出鹤觞和青鸾的惊讶,谢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只是乌山谢氏的一个旁支,南渡时家中罹遭流匪,父母兄姊皆被杀害,钱财也被抢光。当时我还年幼,故而有幸保住了一条性命,只是因此家中已经没落了,我现居于城郊,平日里教邻里孩童们识一些字。”
接着,他十分敏锐地对鹤觞道:“虽不知今日生何事,但若有能襄助之处,定知无不言。”
这一番话下来,青鸾再度惊讶。
此人竟能将平生最痛之事这般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想他命数坎坷,却能如此淡然处之,青鸾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敬意。
鹤觞听完谢辞的话也颇为意外,冷决的目光稍稍和缓了些。
这时后面疾步跟来两个牵马的黑甲士卒,东市那边已经善后,方才冲出的二十几人大概是淮南王府派出的死士,见蒙面男子顺利逃走,他们竟纷纷服毒自戕了。
两个黑甲士卒助屠苏跨上马背,鹤觞也上了另外一匹,二人调转马头,鹤觞率先走远,而屠苏与青鸾告了别,也喝了一声便策马离去。
顺喜还未醒来,青鸾也不便久留,遂亦与谢辞和那小童道别。
她用簪随手将长一绾,熟练地翻身上马,在谢辞的目光中渐渐远去。
昭阳殿内,钟乐靡靡,酒香萦绕,几个细腰美人舞姿清艳,眼波婉转如水,随着腰身回转,周身盈盈散出若有似无的暗香。
李洵斜倚在凭几上,眯着醉眼,手指敲着大腿,意兴阑珊地打着拍子,他视线在殿上扫了一圈,懒声问道:“宁卿何在?”
一个小太监闻言连忙向一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立即上前为李洵斟满美酒,旁边的两个端上一座五足莲花铜炉,炉中生出袅袅青烟,沁人心脾的幽香很快充盈殿内。
那小太监悄然退出,疾步穿过一条狭长的窄巷,来到府库后一座常年闲置的宫殿。
两道暗红宫门紧闭,小太监上前轻轻叩响兽头铜环,先叩两急一缓,隔了一会儿,又叩一缓两急,门内起初无人应答,过了半刻,宫门才缓缓打开。
他跨进宫门,院中无花无草,一片光秃秃的青石板路,只有殿前的回廊上挂了数道白幡,每到风起时,白幡便会轻轻扬起。
宫中的正殿门大敞着,除了几盏宫灯,前殿空无一物,小太监听到几声若有似无的惨叫,却司空见惯似的直入后殿。
掀开帷幔,后殿无窗,光打不进来,深处一片漆黑,只有几盏幽暗的烛火,正中摆着一道绨素屏风,屏风前摆了一张案几。
此时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身影行至案前,一撩襟袍,端端坐下。
小太监伏手道:“总管,陛下召见。”
“陛下可曾用膳?”宁晏礼凉玉似的声音响起。
小太监答道:“用过了。”
“香燃了吗?”
“燃了。”
宁晏礼擦亮火折,将面前的灯盏点燃,照亮了案几正中放着的黑绸皂囊,“你先回去罢,待会陛下睡下,记得叫流萤每隔三刻将那香换上一次。”
“诺。”小太监恭敬应道,恰闻外殿传来两道脚步声,一轻一重,一疾一徐。
冷着一张脸的鹤觞,与缠着右腿一瘸一拐的屠苏相继走进后殿,拱手礼道:“大人。”
小太监察言观色,悄然退出。
宁晏礼拿起皂囊没有抬头。
鹤觞与屠苏相视一眼,良久,屠苏憋不住先开了口,道:“请大人赐罪!”
宁晏礼从案下唰然抽出一把短刀,跳动的灯火照在刃上,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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