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若玄神色漠然,仿佛她所说的一切与他无关。
“绝无此种可能。”
孟知爻怔愣。
谢若玄极其冷静地说:“大渊君臣怠情,奢靡成风,陋规成例,民生凋敝。而士族不仅不思国安,反而逞其私欲,肆无忌惮。以致大渊礼崩乐坏,沉痾宿疾。大渊早已失去了大势,如今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他语气淡漠至极,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他不曾是大渊的帝王,而是一个旁观者。
孟知爻怔怔地盯着他,好像在试图努力理解他的话,但没有任何效果。
谢若玄俯身将孟知爻抱起,“天冷了,该回去了。”
孟知爻却道:“你说的不对,如果你的政令得以实施,国策得以延续,将会改变这一切,不会出现亡国的情况。”
谢若玄闻言,语气恍若来自另一个世界,“听你的语气,好像你原先所在的世界律法严明、人人饱食衣暖,那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大渊这个荒诞的王朝?”
孟知爻再次一愣,她喃喃道:“是啊……我在执着什么?”
话音轻飘飘的,几近呓语。
明月藏鹭,清辉无限。
世事更迭已是常态,既然原先的律法无法再安邦定国,那么存在即障碍,不如随着这王朝一起葬送,迎接崭新的、美好的未来。
而谢若玄要做的,便是加快这一过程,激化矛盾,逼迫更多人觉醒,推翻这腐朽的统治,建立新的秩序。
王权更迭不过是核心圈换一批人,换一套秩序,中间过程或许有些惨烈,但如果不惨烈的话,将有更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至于旧人与陈规,就成为新朝的祭旗吧。
夜色迷濛,孟知爻酒意上头,脑子模模糊糊的,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头痛欲裂,从霜戈口中得知了昨晚大概经过。但她依旧头脑昏沉,不记得具体的细节了,脑海中只依稀闪过只言片语。
谢若玄说:“大渊早已腐朽,既然律法不能伸张正义,国策不能提拔寒门,内政不能使百姓生活富足,那么不如打破这一切,让这个世界焕然一新。”
谢若玄摆烂摆得明明白白,坦坦荡荡。
然而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哦不,天不遂人愿,北边传来了紧急军情——
铜壶关大雪封山,虞流山一脉发生雪崩,物资无法送达,而月羌和大宛趁火打劫,向铜壶关发起进攻。
雪崩是上一世没有发生的事,很显然,是人为造成的。
其目的不言而喻。
这两匹在旁虎视眈眈的豺狼终于露出了獠牙,向大渊伸出了利爪。
他们趁大渊雪灾,褚倞回京述职,制造了雪崩,准备一举夺下铜壶关,挥兵南下。
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满朝震惊。
褚倞看着舆图,皱眉说:“冬季大雪封山,物资匮乏,且温度极低,不利于作战。一般这个时候,我们与月羌大宛都默认休养生息,即使开战,也会等到春季,没想到他们竟趁这个时候进攻铜壶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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