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娣躺在床上,盯着木板一样结构的房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继续上学,这是妈妈在世时和她说的话,她死死的记在心里。这个初中必须得上,要想尽办法让他们同意,她给自己打着气,琢磨着有谁能帮自己。
“老师?”
“找老师能行吗?”
肖娣有了一个人选,从城市里来支教的老师,他们有学识,有文化,村里的人都很看重他们,他们说的话一定能管用,他们是城市里来的人,像爷爷肖爸这样的人得罪不起,虽然他们的身份只是个老师,但在这些人眼中,那是另外一个阶层,高于他们很多很多。
心中有了主意,肖娣似乎又开心了一些,好像上学的事情已经可以解决了。
只是短暂的看到了肖妈妈的照片,我并没有在这个家里找到关于她母亲去世的信息。家里没有一张遗像,没有供奉,如果不是在门口的偷听,我好像也寻不出什么细节。不过有一点倒是提醒了我,放学肖娣回村子的路上,我确实发现这里的人家,家中都有两三个孩子,男孩,女孩,唯独肖娣家,只有她一个。这可能也印证了爷爷愤怒的原因,肖妈妈在世时,并没有像别人一样,为这个家留下更多的血脉。
结合附身前肖娣的采访,我明白这一定又是一出重男轻女的戏码,越是在这样不够发达的地区,很多的观念依旧延续着,想要打破,难于上青天。
肖娣的性格有些乐观,虽然她也有悲愤,也无奈,但我始终没有在她的情绪中发现一丝的放弃,妥协,小小的一个人,能量巨大,她有很强烈的继续上学的念头,这种念头支持着她明天一定要找老师,要让这个城里人帮助自己。
再次天亮,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几点,山里的天色和城市的很不同。肖娣有了今天要做的事,快速的起床,在院子里扒了几下凉水在脸上,精神起来。走进肖爸的房内,爷俩也都早早起来,灶台上是煮好的薯类,我也分不清是土豆还是红薯,肖娣捡起一下,顾不得热,用衣袖隔着双方拿着,啃了两口。
“我去学校了”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家。
今天去学校的路程,似乎比昨天放学的时候要快很多,身后陆陆续续出门的孩子,和昨天放学时一样。肖娣顾不得其他人,一路小跑着,还不忘啃着手里的早饭,身后的同学喊着她的名字,她也顾不得回头。她急切的想赶到学校,立刻见到她的老师,把家里的情况讲明,这是她能继续上初中唯一的机会,肖娣一刻也不想浪费。
心不在焉的上完一节课,肖娣便跟着老师的身后出了教室,一路跟随到一间简陋的办公室,说它简陋只是针对我个人的看法。这样的房间在他们这个地方,其实已经算是高档了,看得出很重视这些来支教的城里人。有写字桌,台灯,椅子,有衣柜,有一张单人床,这条件比肖娣的家里还要好。
“秦老师”肖娣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门,没敢直接进去
眼前这个叫秦老师的年轻人,看起来应该是27-28岁上下,有些粗狂,不像是个读书人,一点不文弱。见肖娣站在门口热情的回应
“进来,有事?进来说,站门口干嘛”
肖娣微笑着进门,依旧还是站在门口的位置
“秦老师,我能不能求你个事?”肖娣一脸的认真,用‘求’来开场
这个求字当然也把秦老师逗笑了,成天和孩子们打交道,他明白这些小孩的天真。
“有啥事你说就行,不用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帮你”
“你能不能去我家一趟,找我爷我爸一趟”肖娣没有客气,直奔主题,她等了一夜,就为了此刻可以说出这些话。
“你想让老师家访吗?是你爸你爷想见我吗?”秦老师仔细的回忆着什么,好像是在记忆中寻找着对肖娣家中的印象。
“秦老师,我爷不想让我上初中,他想让我干活,过两年就嫁人。”
“我听你说过,初中是义务教育,不用花钱的,我想上初中,我还想上高中,考大学,我不想嫁人”
“你是老师,你能不能帮我说一说,你说的话,他们不敢不听。”
听到此刻,秦老师刚刚还笑着的脸顿时严肃了起来,他一下子明白了眼前的孩子站在此处的目的,做为支教到此的老师,他非常明白这个地区对于女孩的生存压力,他只是没想到,肖娣可以这样勇敢的寻求自己的帮助,这种信任也给了他一种力量。
“是你爷不让你上?”秦老师温柔的问着
肖娣点了点头
“那你爸呢?你爸也是这个意思?”
“我爸想让我上,可是我爷说的算,我爸说不动他,我爸不敢。”肖娣的声音很小
“秦老师,你能不能告诉他们,只要我上了学,我以后能找到好的工作,我能赚更多的钱。现在上学不花钱,不用他们掏钱”肖娣像祈求神明一样,仰视着眼前的人,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秦老师很勉强的挤出一点笑容,他心里很清楚,这从来不是上初中花多少钱的问题,是对于这里的家庭来说,如何让女孩子为家里带来最大利益的问题。这不是肖娣一家的问题,据他所知,这次上初中,可能有很多的女孩都会被放弃。
“老师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上课,等老师安排好我和你一起回家”
“你相信老师,我一定帮你去上初中”
秦老师给了肖娣一个坚定的目光,送她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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