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芸长长舒出一口气,终于吐露自己的心思。
“我知道,其实这些事情都怪不得你,都是我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你身上,被关起来的这三年,其实我也想通了,什么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有些时候未必是好事,太过贪心。反而会给自己带来祸害,是我自己把我生活该毁了。”
“包括毒杀老太太的事情,她虽然折磨我,对我不好,可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啊,我衣食时不缺,只是被关起来,这其中一定少不了你的说情吧,你……没被你的父亲和爷爷迁怒吧?”
“这些年我一直想问你过得好不好,可是我怕你过得不好,怕造成这些的原因是我,我一直不敢开口,我……”
说着说着,女人竟然捂着脸低泣起来,她断断续续的从这三年来的懊悔。也是因为脱离了周家的权力斗争,过了三年清净日子,她才现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反而是她之前执着追求,误了自己。
“三年前,行事过激,拆散了你和那个女孩儿,现在兜兜转转,你们又能重归于,也算是稍微弥补一二我做过的错事,我听说,你们很快就要结婚了,这很好,我希望你们一直幸福……”
听到这里,周儒光再也忍不住,上去紧紧拥住季如芸,“妈,你别说了,当年我也有错,你辛辛苦苦给我铺路,我又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要是我当年再成熟一点,处事再周全一点就好了。”
近年来的欲言又止与疏离隔阂,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犹如太阳穿越云层,照在冰川上,冰雪消融,焕春色。三年过去有些事情,也该重新开始了。
末了,季如芸擦了擦泛红的眼角,“那个……关于我的事情,你爷爷有没有说什么呀,我知道我犯下天大的错事,能留我在这里已经是宽容了,可是你爷爷他总不会打算关我一辈子吧?还有你父亲也是,他现在还记恨我吗?”
季如芸后悔,未必没有被关怕了的原因,虽然周家人在衣食住行上不曾苛待于她,可没有网络,失去自由,让她整日关在房间里,难以见到其他人。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煎熬,一种漫长的能让人疯的煎熬。
周儒光骤然一顿,沉默地叹了口气,让季如芸心中紧紧绷起他刚要开口说话,季如芸立刻将他嘴巴捂住,急忙道。
“我知道了,你别说了,只是过去三年,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怨着我呢?可是过完这个三年,还有下一个三年,三年又三年我总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吧?儒光,我的孩子,帮帮妈妈,好吗?”
周儒光面露挣扎之色。他不是不愿开口说情,只是季如芸犯过的错事,不然他怎么好开口求情,又有什么立场开口求情,一个是他奶奶,一个是他的母亲,无论他向着哪方,他都难逃良心的折磨。
况且三年前,他已经开口求情过了,季如芸有现在的待遇已经是优待,再次求情,难道不是得寸进尺吗?
他艰难开口劝道,“妈,一定能让你在这里已经是做了很大的退让了,要是我再开口说不定会触怒他。”
他话未说完,季如芸便倏地变了脸色,“你刚才在我面前哭的那么伤心,难道都是假的吗?你不是说你心疼我,你很愧疚,很后悔,我只是让你想想办法,你为什么就不愿呢?你爷爷你奶奶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比得上我这个妈?”
季如芸面露痛苦之色,“这三年来我已经受到了教训,我也已经悔过了,你就不能看在这份上,再想想办法嘛。”
“妈,杀人偿命,爷爷现在留你在这里已经很好了,做错事情就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不是我不情愿,而是我根本没有立场,没有理由去替你求情。”
季如芸急了,“怎么会,你可是我的孩子啊,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呀,你怎么能不向着我?就算我是罪有应得,可你也应该念着我的啊。”
周儒光缓慢又笃定地掰开季如芸的手,“妈,这件事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不是你口头上说悔过便可以轻易揭过的,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
女人如一尊石像一样,僵在原地,迟迟没有说话。气氛骤然沉默了下来,季如芸不明白,刚在周儒光还跟她好好的,怎么现在立刻就冷了脸。
季如芸咬着唇,默默垂下了手,她忍了许久才没有说出那个“滚”字。
果真是靠不住。连说两句话都不肯,这个儿子又有什么用?他的愧疚、他的心疼,比纸还薄,一碰上真事,便通通都不做数了。
季如芸默默转过身,躺回床上,“你走吧。”
“妈……”
“我让你走……”
好不容易有缓和的迹象,现在关系又破裂了,周儒光顿了许久,心中隐隐有些动摇,想要答应季如芸,可他明白也明白,这样的事情做不得。
爷爷已经退让了,他又怎么好开口,逼人一退再退。
周儒光哑着唇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
慕容沣听着属下的汇报,惊愕非常。周和泽告诉他的消息,他不敢全信,于是他让人偷偷去查了查,虽然没查出什么实证,可周家透露出来的重重迹象,都佐证了他的说法。
慕容沣跌坐在椅子上,一脸恍然,“难怪,难怪,季如芸一直称病不出,就连上次周老爷子大寿,季如芸也没有出现,就像是没有这号人一般,原来是出了这么件事,若真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慕容沣拍着腿哈哈大笑起来,一扫近日阴霾。
属下满腹疑惑,但也不敢表现出来,扰了慕容沣的兴致。慕容沣拍拍他的肩,交代道,“我要你将人安插道季如芸,身边这件事情你能做到吧?”
那间疗养院虽然安保严格,但要是买通内部的人做些手脚,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低头立刻表态,“董事长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好好办的。”
慕容沣连道了三个“好”字,满意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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