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种程度而言,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导人向善?
但陆判现在顾不上引导孟庙这三人,他还在思考孟彰的那些问题,然后斟酌着用词给出他的答案。
“善与恶各分,不能互换或者相互消解,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它们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待到清算因果,善恶自然也会各自梳理。”
“届时,善会有所赏,恶也会有所罚。”
陆判的答案才刚说完,孟彰的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善恶既然以利他人害他人为准线划分,那么何为利他人,何为害他人?”
陆判面色一时停顿。
孟彰看得他一眼,知晓他不太能理解这个问题,便给他说得更明白一些。
“譬如有一人喜武而厌文,与世道俗情相悖,他阿父担忧他日后境况,杀他爱马,毁他宝弓,强行将他锁在书房,令他日日与文宝相对,他心中抑郁,不得志不开怀,终壮年而亡,留老父在世间嚎哭……”
陆判越是听孟彰的话,神色便越是凝重。
孟彰还在问他:“似这等情况,老父是善是恶?那郎君是孝还是不孝?”
非但只有陆判,就连谢必安和范无咎也都皱紧了眉头。
此间正堂里,除了孟彰以外所有人都在思考着答案。而除了陆判自己以外,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陆判的答案。
“老父是善非恶,郎君不孝。”
听得这样的一个答案,正堂中的人尽都眉眼缓和,除了孟彰。
“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判论呢?”他问。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正堂中的其他人才觉出了几分不对。
孟彰小郎君这情态,似乎并不赞同这样的判论啊?他另有意见?
可是哪里有问题呢?
老父教导自家孩儿,天公地道,再没有可以指责非议的地方。反倒是那郎君,因老父教导而毁损身体,留老父一人在世,如何不是不孝?
没什么不对的!
陆判不理会孟庙这些人的神色,只看定孟彰问:“此种判论有哪里不对?”
孟彰张张嘴,犹豫一阵后,到底将话给说出口了。
“那郎君作为成人,为何不能选择自己的道路,而必得要听从老父的安排?”
小郎君深深凝视着对面的青年文士,耐心而执拗地等待一个答案。哪怕,他知晓对面给出的答案不会似他所想。
青年文士几乎脱口而出的反问硬生生被这个眼神给镇压了回去。
他竟然不能将话给说出来!
青年文士自己也很是震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反照自己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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