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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断肠泪（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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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恒在“红艳坊”外站了许久，日头偏西行，光线渐渐弱了去，渔鼓巷里越幽暗了起来。他望着深深的矮屋子，心下焦躁不安。都三炷香的功夫了，去了这么久，怎的还不回？

他拎起刀，正想着要不要踏进去，却见一道窈窕的身影从屋内匆匆跑来，脚步踉跄惶急，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般。

奚恒心中一惊，连忙大步迎上前，却被冲出屋的云琅正撞进怀里。

他手臂圈住她，把她固在怀中，着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云琅仰起头，泪水哭花了一脸，待看清眼前的人，哭声更是委屈了：“爷，我想去寻个板车……”

奚恒听她这不着调的要求，提着的心却是放了一半，“你要做什么？”

“我想带她走，要带她走……”她喃喃念着，只知道重复“带她走”这句词，小玉儿恰也在此时气喘吁吁跟出来，“姑娘，你疯了吗？！”她咬牙一跺脚，“青芙姑娘，那可是……那可是患了脏病啊！”说完又瞥一眼奚恒的脸色，果然不大好看了。

谁都知道“脏病”指的什么，就是那恶臭的“花柳病”，还能有比这个更脏的病了吗？

奚恒：“确定吗？”

云琅点点头，祈求的眼神望住他。

“你……她……这个病……”他实在语塞了。一想到要把那个姑娘抬到板车上，还要将她拖出这个巷子，他便浑身痒麻。

云琅瞧出他的不情愿，忙道：“没关系，我同小玉儿来就是，爷您身娇玉贵的，别脏了身子。”

小玉儿：“……”

姑娘，我也怕脏啊！

奚恒被她梗住了，虽知她这话明明没有旁的意思。

“你就非要平白折腾一趟吗？”

“这不是折腾。”她忽而凛了神色，“我要带她出去看大夫。”

奚恒也有点恼了，“这病看大夫能好吗？”

“不看怎么知道？！”她嗓门不自觉提高，几乎是冲奚恒吼出来了。连小玉儿都愣了，姑娘怎么敢跟奚大人这么说话？

只见奚大人眉头一皱，确很不爽，但也没有同姑娘计较的意思，似乎只是叹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何必呢？来看看她，送她一程，便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吧。

奚恒这话一问，泪水再次冲满眼眶，她一边说，一边掉小珍珠，“大人。”她又叫回了他“大人”。

“我今儿打从过来，就想了一路。我就在想，若是当初我不求着您，非要将青芙从牢里放出来，会不会……会不会……”她开始哭得颠三倒四：“或许当初，还不如叫她死在牢里来的好……至少，不用受这些折辱……”

“左右郑御史那批人也不会放过她，还不如叫她死在牢里算了……”

何必呢？都是她自作聪明，太过天真，妄想什么逆天改命，什么公平正义。到头来，她们这些人的贱命烂命，还是叫大人们一拇指便轻易碾碎了，末了还要再踩上几脚，吐几口唾沫，只嫌糟践得她们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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