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真嘴唇微颤,冷冷逼视着她“皇后,你如此刻薄寡恩,你必犯众怒。”
朱晏亭笑了“方才说饶你不罚,你又给自己找罪受。传令,婕妤谢氏以下犯上,罚俸半年,禁足一月。”
谢白真惊怔“这又是哪条宫规”
“议论孤,说我刻薄寡恩,罪同犯上。”朱晏亭道“你还想犯什么宫规,孤即刻就修。”
谢白真为大是不服,退后两步,厉声道“这是什么规矩”
这时,一直执笔写的门下郎移步出来,对着谢白真行了礼,低声道“夫人,殿下可修宫规,陛下过目准许便可,最快两日内便即张布,这是自前朝起就有的规矩。”
谢白真还要说话,朱晏亭已霍的立起身,两步走到她跟前。
她身形高挑,高出谢白真半个头,谢白真被迫着倒退了半步。
“谢白真,我已经够仁德了。”
“你藐上凌下、钻空子营私的时候没想过宫规,避罚的时候倒想起宫规,扯来作筏,你以为这是你豫章宫你当未央宫的玉藻台是个摆设”
“你党同伐异、勾结外臣的罪状一大把,我见你年幼,容你骄纵,没有追究,你竟敢犯我头上来。”
顿了一顿,在她耳边,用很低的声音,道“再敢惹事,我要了你的命。”
“孤说到做到。”
“”
谢白真胸中猛颤,抬起眼睫,正对上朱晏亭如罩寒霜的面容。
她慌乱一瞬,摇摇头喊道“你胡说,你不敢我不服你凭什么”她厉声道“我要觐见陛下,我定要将你跋扈之行诉诸陛下和太后,你你等着。”
朱晏亭静静的了她一会儿,而后,轻轻移动脚步,展露了通向内殿的一扇凤尾金屏
在谢白真诧异的目光中,轻声道“何必等他日,去吧,陛下正在内殿歇觉。你方才声音这样大,他应该听见了。”
谢白真觐见的时候,朱晏亭一直在外面没有进去,只是执起一卷倚在侧殿的画石蕉叶榻上慢慢的翻开。
大殿里安静的可以听见更漏窸窸窣窣流唰的声音,暮色逐渐浓重,远处幽微嘶哑蝉鸣也悄然中止了。
摇曳在画石缱绻千重如云雾一样纹路上的灯影越来越厚重。
朱晏亭视线缓缓挪移字句之间,心却如浮在画石上风中蕉叶,随云雨侵扰,忽上忽下,忽卷忽张。风来得大不至将蕉叶连根拔起,小也不至盘旋轻绕无从察觉,而是有些恶意的拂过叶边、包拢它,摧抚它。
她无法脱出于这奇异的感觉之中。
自昆明台次日、皇帝晋封李弈为执金吾的消息传来后,这样的心绪就时常浮现,怪异难明。
未待她厘清究竟,齐凌又以拔擢李弈圣旨中那句“受彩雉所惊”为故,堂而皇之住进椒房殿让皇后照料他“养病”。
她不得不殚精竭虑侍奉应对,更无暇去深斟细酌。
如此大方放谢白真进去,也是对他模棱两可态度的一个试探。
此刻她亦只是在处理谢白真的当头寻出一角闲暇来,盯着步摇倒映在卷上的影,一字未读,怔怔不语。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外面通传说是谢夫人已觐见出来了,鸾刀疾步趋来,在她耳边小声道“陛下震怒。”
手一僵,关节微白,捏在册边。
过了片刻,曹舒快速走了出来,眼要去宣旨。
朱晏亭向鸾刀使了个眼色,鸾刀去而复返,道“两道圣旨,一道是谢夫人接,禁足两个月,罚俸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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