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找补,贺宝姿腾地起身,撂下一句“斯羽园的前车之鉴犹在,周家或兴或亡,堡主一念而已。谢家是谁,想找个地界立馆,还用上赶着求人么”扬长而去。
周蹇没想到她说走便走,怔怔地跟随到厅门,神色含悔。
幕幛后的谋士跌手而出,“堡主,这是多大的机遇那谢娘子若和庾洛神是一路人,何必此来费口舌,堡主大谬啊”
周蹇喃喃,“我只想探一探真假,哪知这女郎脾气如此暴烈”他如梦初醒,“快追,快追”
“娘子,周堡主点头了。”
贺宝姿穿过庭中的雨雾走入堂厅时,谢澜安正支颐在案后犯懒。
博山炉中香雾缓重,仿佛也被这雨渗进了几分潮气。
她一到雨天兴致便不高,不喜欢冷雨粘在身上的感觉,能不出门便不出去。
听到回报,她散漫地嗯一声,没有意外神色,问道“雷护军哪日请考功部的人吃席”
玄白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从门外探头回说“主子,就是三日后。”
谢澜安挥散缭绕在四周的香气,“东风已备,那就再添把火吧。”
搭眼瞧见玄白那没正形的样子,她招招手,“你来。”
玄白清主子拿起了手边的玉扇,一句俚语突地迸上心头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他连忙立正站直,抱屈“主子,我没干什么呀”
正说着,府中二管事带一名府里养的裁缝经过抄手廊外围,往谢策那院子去。谢澜安见,随口问了声“怎么这天气裁衣”
二管事忙在廊檐下停步“回娘子,原本是山伯请来裁缝,要为幽篁馆的胤郎君量身做几身衣裳。那位郎君却婉拒了,说不好花费府上的银钱,还说若他衣着不合体统,他可以去买一身合适的成衣,总之是不肯接受。正好少夫人想为长个头的小公子裁夏衣,便唤仆等过去。”
“这样啊。”
谢澜安了无温度的唇角翘起半分。
玄白奇异地发现,主子身上那万事不入心的薄懒气,莫名消失了。
他转头天,哦,原来是雨渐小了。
这场雨淅淅沥沥地持续了两日,雨过天晴时,胤衰奴回了趟羊肠巷。
带他回家的女郎并不限制他的自由,只是他出门时需有四名府卫随同,以免被庾洛神寻隙找麻烦。
尽管他不觉得自己会被那个恶霸如此重,但女郎做下的决定,无人可以左右,胤衰奴便尽量不出府去,以免给人添麻烦。
但是羊肠巷中那个无人给她做饭,自己又惫懒贪玩的小家伙,让他有点担心。
走出青石铺就的笔直长巷,他忽然停步,有感应般扭头向街角。
对面的酒旗下头站着一个年轻男子,青衣襕袍,眼神逆着光线莫名深邃,仿佛正在审视他。
府卫尽职尽责,顺着胤郎君的视线望去,问“郎君认识的人”
胤衰奴一动不动地回视那人。
那日他给人倒酒,这人就站在女郎的身旁,不卑不亢,那么干净,符合他对读人的一切想象。
胤衰奴垂下眸子,“不认识。”
小扫帚正如胤衰奴所料,这段日子没有他帮忙开灶,东邻西里地吃百家饭混日子。
一见到消失了好些日子的人,小扫帚眼睛立刻亮起来,喊着“小胤小胤”跑过去。
她伸出自己脏兮兮的小手,上面有一个不仔细已经快愈合的水泡,以此力证,她不是懒,只是生火做饭真的很危险啊。
胤衰奴无声一笑,帮她擦干净手,熟门熟路地走进她家,将袖子折了两折,通开灶膛,做出能多存放几日的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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