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坐在床边,任皇帝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是用手帕遮着脸,落在皇帝的眼里,就仿佛是正在垂泪的模样。
再次确认了一番宜修对他那深刻的爱意,皇帝心中满意,对接下来的计划也更多了几分信心。
皇帝摩挲着宜修腕子上的白玉镯,回想起过往,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淡淡的惆怅。
“小宜,朕还记得曾经与你说过:‘愿如此环,朝夕相见’。如今朕要去了,小宜,你……你可愿陪着朕走这一遭吗?”
养心殿中一时安静了下来,皇帝也不急,他心知肚明这事又让人为难,还让人难堪。
数个呼吸过去后,宜修忽然从皇帝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臣妾当然——”
在皇帝的心里一点点升起期盼的时候,宜修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帕子,不再遮掩自己嘴角上翘的弧度。
“臣妾当然不愿意了,皇上您在想什么呢?”
“皇后,你!”
不待皇帝多说什么,宜修已自顾自从桌上端来了药碗,捏着皇帝的下巴就直接灌了进去。
皇帝被药液呛得直咳嗽,他还想试图反抗,可是生命已然走到尽头的他,哪里还对抗得了宜修呢?
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一碗滚烫又苦涩的药很快就见了底,宜修搁下药碗,心疼地吹了吹自己被烫红了的手指头。
皇帝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脖颈,嘴里不住地“啊啊”叫着,声音低哑又难听,仿佛林子里将死的老鸹。
“皇上,这碗药里,臣妾可是加了不少的苦杏仁进去呢,怎么样,好喝吗?”
宜修温柔地用手帕擦掉了皇帝嘴角边上的药渍,看着皇帝瞪大了双眼,额头青筋暴突,想骂又骂不出来的模样,开心地笑了起来。
“皇上,宜修多爱您啊!臣妾知道您一直心心念念着纯元皇后,所以,趁着您还有气,臣妾特意让您也品尝一把与纯元皇后当年同样的好滋味。”
“嗬——嗬——毒fu——”
“皇上放心,臣妾马上就送您去见姐姐,您看您,怎么还高兴地哭了呢?”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皇帝仍圆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但宜修一点儿也不在乎,她亲自为皇帝收敛了遗容,就连那双怎么也合不上的眼皮,也被她贴心地用针线给封了起来。
皇帝的身后事,她从未假手于他人。
宫里人人都说,皇后娘娘爱惨了皇上,哪怕皇上死了,也依然这么尽心尽力,好可以多陪伴皇上一会儿。
宜修表示:哀家觉得,你们说得对!
雍正十三年,十月初八,帝崩。
四阿哥弘历着继为新帝,尊奉先帝嫡后乌拉那拉氏宜修为母后皇太后。
————
中宫笺表:真正能够代表皇后权利的东西,轻易不得出,出则威同皇帝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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