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翎已经来到西域有两天了,心中一直惦记着猴子,也没有忘记复仇的事,在这里要做成事,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他很担心回去会被铁甲兵骂。“到时候跟那个铁头大刀怎么解释?”
“不管了,做好眼下的事!”夜翎披着斗篷,遮住了大半个脸,按照乌依古尔的提示,来到了塔木城的贫民区。他来此的目的,是寻找藏花楼女仆克兰朵的姐姐,图阿丽。
根据乌依古尔的描述,这两姐妹有一位年迈多病的母亲,还有一个好赌的哥哥。所以姐姐图阿丽在家照顾母亲,还不时仍受哥哥的打骂。而妹妹克兰朵,则为了接济一大家子人,卖身给了藏花楼。
夜翎已经与克兰朵约定好,给她家人一大笔钱,并且让她的哥哥戒赌。事成之后,克兰朵必须答应夜翎做一件事情。
贫民区里的夜翎一直在挨家挨户打听着克兰朵家人的住处,而另一边在藏花楼的大厅,乌依古尔与阿米娜恰巧在送酒的侧廊里相遇了。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情敌见面,也不过如此。
只是在阿米娜看来,乌依古尔是自己今生最想除去的女人;而在乌依古尔看来,似乎根本没把阿米娜看在眼里。
“哎呦,这不是乌依古尔夫人么,真是哪来的风,把您从三楼的贵宾琴房吹到这吵闹的大厅里?”阿米娜这次没有扇呼她那鲜艳夺目的手帕,只是将它压在腰窝处,因为这么多年这一招从来都对乌依古尔不管用。
乌依古尔满身的清高和淡漠,让阿米娜十分不爽。既然阿米娜先开口,乌依古尔自然不能对她过于生分:“嗯,呵呵。阿米娜妹妹今天穿着又与昨天不同,真是穿什么别人都喜欢。今天我的琴房没有几位客人,抽个空,我下来走走,也凑凑热闹。”
“你,凑热闹。哈哈哈哈,真是藏花楼自从有了你,就有了稀罕的事,多年未曾听一回。”
“是个人,就不免喜欢凑热闹,阿米娜妹妹,你是说我仍就是个高冷的人,还是说你是个极其庸俗的人?”
乌依古尔的双眼温和地流散出点点银光,嘴角微微扬起。阿米娜不知道觉得怎样面对这样一张面孔,因为对方的面孔好像在说,我乌依古尔永远高高在上,你阿米娜永远只能望着我的背影!
阿米娜一时胆怯,一时又愤怒,但听完乌依古尔这么轻描淡写地一说,自己好像不会说话了。
“今天,我只想跟你聊聊咱们两人与柯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好吗?妹妹。”乌依古尔的语气自然而然地变得更加温和,并且向二楼的观望台看了一眼。
真是说到了阿米娜内心的深处,阿米娜的表情立即变得激动起来,刚要跟上乌依古尔的步伐,却突然停止了脚步,一双描画过浓彩的厉眼死死盯着乌依古尔的脖子,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扭断让其死在藏花楼。
但是她不敢,乌依古尔的术法对她来说,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未知数。而且,冒然伤了她,柯杰和其他股东也不会放过她。一个夜生活场所的管事,当然比不过花魁重要。到时候轻责自己离开藏花楼,重责来说自己都不知道会怎么死。
虽然有些胆寒,但同样有自己的胆气,毕竟在这里自己的同党要远远胜过洁身自好的乌依古尔。
所以阿米娜定了定神,鼻息有些不客气,两眼一大一小阴阳怪气地问道:“你不会是想跟我说,我永远也得不到柯杰这样的话吧。如果你想嘲讽,就趁现在好了,我听完你这些啰嗦,还有事情要做。”
乌依古尔单眼回望,只露半边唇齿淡淡一笑:“就当是我爱啰嗦,不过都是你很想听的话,是你一直以来都想要的东西。”
随后二人走上了观望台,这里此刻空无一人,不是因为顾客花不起大价钱坐在这里欣赏底下荡漾的歌舞升平,而是在这里,只容许大老板柯杰以及少数几位大股东落座。
“阿米娜,请容许我这样直接称呼你,毕竟我们认识有快十年了。虽然在这十年里,我与你不和是藏花楼众人皆知的事情,但说来说去只是因为我们同样喜欢着柯杰。”
“哼,我喜欢他又怎样?他喜欢的是你!”阿米娜没有看乌依古尔一眼,冷冷地看着下面的大厅。
忽然,乌依古尔将手握住了阿米娜的手,握得紧紧的,也是没有看对方,只是不停地叹息,慢慢地流下了两行眼泪。
“哎呀,你的手好凉!别碰我,快拿开!”阿米娜使劲想甩开乌依古尔的双手,却始终没有成功,凭着女人的直觉,突然好想感觉到了什么,抬手看着正泣不成声的乌依古尔,
“你……怎么了?病了吗?那好,你说完你的就去看大夫,不然会影响到藏花楼的生意!切!”
“我告诉你吧,我得了不治之症。因为我常年不停地弹奏古琴,我得双手关节开始僵硬,手部筋脉已经大为受损,怕是以后都弹奏不了古琴了。到那时候,柯杰不会再愿意听我的曲子。这些话,你可否满意?”乌依古尔泪痕未干,转过头对阿米娜笑着。
“呵呵,像你这种专门揣摩男人心思的女人,我见多了!我来看一看,你的手是不是真得僵木了!”
话说这里,阿米娜反手用尽全力去捏乌依古尔的手,所用到的是带有灵力的握爪,但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的手部肌肉硬是没有一丝弹性和柔软。再折一折对方的手指,生涩得如同油干的转轴!
“她的手真的大为受损,应该是常年弹琴所导致的旧伤,没错。”
等到她松手,已看到乌依古尔疼得抱住那只手,不住地哆嗦,冷汗满面。
“阿米娜,你可以骂我活该,我能承受。但是我要告诉你,从今天起,我将不再是藏花楼的花魁,也不是股东们眼里的赚钱机器,而柯杰也可能对我另眼相看。”乌依古尔忍受着剧痛,嘴唇颤抖地喃喃道,随后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阿米娜坐在椅子上手舞足蹈,握着的手帕朝头顶抛飞,她好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乌依古尔,你也会有今天,你也会有今天!你之所以变成这样,全是你自作自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的我终于可以站得比你高了,柯杰是属于我的!”
就在阿米娜疯狂般的声音穿透观望台,抵达底楼大厅时,疯狂的叫声却还是淹没在了歌舞兴隆里,无论阿米娜怎样疯狂,底楼的顾客却始终没有望来惊奇的眼神。
“阿米娜呀,你和我一样,只是世间的一个平凡女人,你的愿望也不过平庸至此。而我乌依古尔,不久将会永远离开这个喧闹的地方;而你将会在这里失去大好年华,慢慢变老,甚至被丢弃……”乌依古尔心里默默地念着,同样望去大厅的眼神却十分冷漠。
就在阿米娜不断地叫喊,不断地跳跃之时,一只细小到难以察觉的虫子从她那只握过乌依古尔的手,慢慢地攀爬到她的耳朵里,然后钻了进去。阿米娜的疯狂,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上进入的东西。
“好了,阿米娜,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走了。希望你以后幸福。”乌依古尔用纱袖轻轻沾拭了几下双眼,平静地起身离去。
就在她没走多远,身后传来了一声令人恐惧的咆哮:“从明天起,你赶快滚吧,滚得越远越好,最好赶紧死掉!”
阿米娜还在观望台上放声笑着,一点都不觉得累。她笑呵呵地看这儿大厅中的人山人海,欢颜乐趣。是的,藏花楼的繁华,以及柯杰,从明天起,就是她的全部。
而此时,乌依古尔悄悄地走到二楼一个角落,站在了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她全身紫黑色的灵力燃烧,双手频繁结印,口中碎碎念道:“三万洞窟,蛊王临世,愿上古之神带给乌依古尔神秘法术,让祸乱染遍人间大地!上古蛊术,摄魂之术,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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