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红绸捆树腰,要林林木木共证长长久久,换了红灯笼悬屋檐,要红红火火预兆白成约。
斩虬寨简朴而又繁华起来,寨门口垒起石灶,斗大的黑锅被人背来,竹筐里七股八杂的陶碗被整整齐齐地码在其中,一看就是挨家挨户收罗来的,大小不一的桌子也被各家的汉子抬出来摆在空地上。
婆娘媳妇儿都挽起袖子,坐在小马扎上面一边洗菜洗碗一边拉起家常,脸上笑得皱成一团,新嫁妇也抱着孩子站在旁边听着,时不时插几句疑惑之词,惹得一众前辈哈哈大笑。
拉长的声音遥遥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几个打着赤膊的汉子挑着担子一颠一颠地过来。
“猪来咯——”
领头的汉子满头大汗地扛着扁担,脸上笑出深深的痕迹,他的身后是一个大竹筐,里面重叠着白花花的猪肉,猪脚、五花肉、猪下水……分门别类地规整其中。
四个汉子抬着两筐洗得干干净净的猪肉走过来,原本还在打闹的孩子们也闻声而来,围着担子追逐嬉笑:“过年啦,吃肉啦!”还差点绊倒领头的人,被婆婆拍着脑门拉开。
“哎呀,你们这些个混小子就知道吃吃吃,要是把你们叔绊倒了,今天还得吃顿黄金棍!”包着头的老婆婆揪着一个孩子的耳朵絮絮叨叨,其他小孩儿脚底抹油似地眨眼就跑了。
“许七婆,今天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打小娃了。”有娘子出声调侃,连带着周围的人也开始起哄,“是啊、是啊,今天让小娃们高兴高兴……”
“不打?不打怎么得了?”许七婆皱着嘴嘟囔,手里的劲儿却小了,小娃见状,趁机“呲溜”一下逃没了影。
欢快地笑语随着热气蒸腾,滴落的汗水、剁得咚咚直响的菜板、冒着白烟的蒸笼……若无人说,谁会相信这是一伙穷凶极恶的匪徒?
那来往的衣着简朴的老少、精壮汉子脸上都堆着和善的笑,除却腰上别着的刀,与民风淳朴的村落没有什么两样。
等到夜幕缓缓降临,寨子里少见的灯火通明,灯油像是不要钱一样,点满了各角各处,红色的灯笼挂满枝丫,有人抬头看,惊叹天上的星星恐怕也是差不多如此了。
“大当家到——”有人兴奋地高喝,众人齐齐转头看去。
东若穿着崭新的红袍,腰上特地围了一圈彩绳,挂着吉祥佩、鸳鸯囊。脖子上挂着一枚精致的平安锁,一个双鲤吊坠。
再看她头被编成小辫子拢做一束束起来,辫尾缀着小小的各色金饰,额前还围着红色的抹额,将她英气的面目映衬得更加俊美,恍然若神人。
她穿着厚底的长靴走进来,路过两旁围坐的众人,往最前面走去,身后还跟着六个围着红裤带的好小伙。
东若走到最前面,先接过递来的香,对着高台上的牌位上香,又转身往坐席上走去,这一桌没有坐什么人,只有山寨的二当家刀疤、三当家老费、四当家宋川流也就是东若的师傅、还有山寨的账房张老先生以及自小照顾东若的张妈几人。
他们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好少年,不免湿了眼眶,这是他们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也是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
旁边的喽啰赶紧倒了一碗酒递给东若,东若接了过来,对着刀疤“咚”的一跪,碗中酒泼洒出来,打湿了手指:“刀叔!”
刀疤恍惚了一下,赶紧反应过来要扶东若:“阿若,快、快起来,膝盖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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