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被人由里推开,李袅袅面无表情地看着萝父从里面走出来。
或许因为了结了李袅袅,他的脸上竟然还浮现着笑容,这一路怕都是笑着走过来的。
然而这抹笑容在看到李袅袅的一瞬间就凝固在脸上了。
眼前的李袅袅,头发散乱,脸色惨白如纸,上面倒挂着血迹,身上也浸透了殷红的血迹,原本低着的头,在听到他出来的声音之后,缓缓抬起,眼神中充斥着怨念和悲愤,在祠堂昏暗的灯光下,就像前来复仇索命的厉鬼。
萝父仿佛受到很大的惊吓,全然呆住了,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脸上慢慢浮现出恐惧和慌乱的神色。
李袅袅本无心吓他,只因张风带着她匆匆赶回来截住萝父,自己也没有时间收拾这一身一脸的血污。看他如此神色,知道他被自己的形容吓住,当下决定干脆将计就计。
只见李袅袅缓缓地往前腾挪了两步,双目直勾勾地盯住萝父,用虚无缥缈的声音说道:“好痛……”
“你是人!”
萝父厉声喝道,声音却有些发颤,其实他也不知道李袅袅是人是鬼,这么说只不过给自己壮壮胆。
“我被你捅了这么多刀,还能活得了么……好痛……我这么信任你,你却要我死,我现在做了鬼,永世都要缠着你……”李袅袅的脸上糊着血水,咧开嘴阴恻恻地笑着,烛火下嘴里的牙齿显得尤为白森森。
“我不信……我不信,你到底是人是鬼!!”萝父此时因为恐惧而睁圆的眼睛死死瞪着李袅袅,有些绝望地喊道。
“如果不是鬼,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到了这里?你自己下的手,有没有捅死我,你还会不知道吗,”李袅袅继续说着,“你总不会连自己都信不过了吧?”
李袅袅想,萝父穿越前是教心理学的教授。这些年萝村都没有脱离他的掌控,他一直对自己掌控全局的能力十分自信,要让他的心理防线崩塌,得先让他对自己质疑才行。
果然,萝父的情绪全然崩溃,恐慌地连连往后退着,他确实开始质疑自己了。
难道刚才捅的不是李袅袅?
可是自己明明看着她倒在血泊里,而且又补了几刀,如果这样都能活下来,那简直就是奇迹,又怎么可能自己走到这里?
李袅袅见他神色惊疑不定,就继续刺激他,幽幽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此时的萝父只是一味地发抖,话也不会说了,直退到角落里。
李袅袅怕他从密道逃走,赶紧占据着入口的位置,使得萝父不敢靠近。
“那天,你从密道返回萝父府,赵兰花和李大柱就是刚好遇到你从这里出来,就在这个位置,被你活活烧死……”
李袅袅抬手指了指两人被烧死的位置,萝父脸色苍白,没有否认。
“还有齐振山和王大,也是你杀死的,然后伪装成被我诅咒而死的样子,就是为了激起村民对我的怨恨……”李袅袅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尖声问道:“狼群也是你买来放在后山的,你让王大将引狼的药抹在长照身上,想要让狼咬死长照,对不对?”
萝父被她这么一喝问,吓得一哆嗦,连连惊叫,也不怕此时夜深人静,惊动了村民。
李袅袅又往前逼近了两步,继续捏着嗓子,用虚无缥缈的声音说道:“这些年你用神明的指示来瞒骗众人,又利用密道在闭关的时候随意出入萝父府,制造出未卜先知的假象,好让众人对你言听计从。”
“所谓的神迹,都是你利用密道设计出来的把戏,萝村的人淳朴,根本没有怀疑过你。为了把萝村封闭起来,这些年你杀了多少人,制造出离开萝村就会被诅咒惨死的假象,让大家都不敢出村,你用所谓的萝父的名头,让萝村的村民更加服从你的统治。”
“你平日里受到村民的供奉和尊崇,每回假借闭关的名号,跑到镇上去花天酒地,也难为你这么一把老骨头还能玩得这么起劲!”
“你只所以要杀我和长照,是因为我们对你有所怀疑,而且比其他的人更不畏惧神明。你知道,迟早有一天你的阴谋诡计会被我们揭穿,所以就设计利用王大传播我乌鸦嘴的传言,想让村民对我怨恨,然后怂恿村民烧死我!你还我命来!!”
李袅袅越说越激动,突然尖叫一声,作势要向萝父那边扑过去,吓得萝父大叫着:“你怎么全都知道!!你怎么都知道……”
此刻,他已经不得不信李袅袅是个女鬼。因为这些细节,她怎么可能知道的如此清楚,就算在村里的事情她能猜到,但是自己在镇上的所作所为,她怎么可能这般了如指掌?
“我做了鬼,自然什么都能知道,不然怎么来找你复仇索命?”李袅袅用阴森的眼神看着萝父道:“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些冤魂全部都回来找你索命?”
“我不信,我不信……”萝父哆哆嗦嗦地说道,犹自嘴硬。
“我在来的时候,还碰到了赵兰花和李大柱,他们说好热啊,好烫啊,赵兰花的脸都烧没了,手都伸不直……”
“王大说他没有嘴巴,阎王不肯收他,让他在萝村游荡,把他的嘴巴找回来,他要来找你要她的嘴巴……”
萝父彻底崩溃了,放在平时,他或许觉得鬼神之说不可能,但在现在,李袅袅的出现,和她对自己过去所做作为的了如指掌,让他不得不相信她是索命厉鬼。
萝父抱着头嚎叫着:“我不信!我不信!!你别想骗我!”
李袅袅指着暗处,对萝父凄惨一笑:“你看,赵兰花、李大柱、王大,他们找你来了……”
萝父惊恐地抬起头看着李袅袅,猛然间脸上戾气暴涨:“我要杀了你!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他跳将起来,从腰里摸出刀,嚎叫着疯狂地朝李袅袅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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