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从开始到结束,最终似乎都要回到原来的地方看看。
圣界的巫家已经重建了,但远不如过去那么热闹和辉煌,精致的楼阁里藏着不问尘世的平静,这一代的家主已不是巫策那一脉,而是血脉很偏远的旁支,巫离勾离开圣界的时候,将家主位置传给他,在当时很多人都无法理解,但当巫策站在玉桂树下时,伸出手指尖,感受着缝隙中落下的暖阳,眉宇之间掠起一丝恬静和欣喜。
这里是他曾经读书的地方,草屋,青石板,还有两株古树,全部都在,没有任何改变。
他知道,师兄选对了人,这个旁支虽然很平庸,但他们也没有野心,安于现状,便会懂的守成,师兄知道他早晚有一天会回来,而这些东西依然存在,便是对他最大的宽慰。
他走进了草屋,一切东西如旧,甚至连香炉,经卷,木桌都没有改变。
那一张破旧的蒲团仍旧摆在原来的位置里。
他手指划过桌椅,感受着岁月的痕迹,思绪漂浮到了三十年前,那个时候,自己就坐在这里,这个位置上,读书写字,身边还有条让人哭笑不得的书虫,最后一切的改变,都源于那一座塔,耳畔响起钟声。
清脆,悦耳,滔滔不绝。
他行了出去,目光望去,顿时笑了:“封妖塔依旧,但人却非往昔。”
这一群入塔的少年再也不是当初他和巫离勾,以及巫傲天,很多人,都变了,很多人真的永远消失了。
他叹了一声,身躯在天地间虚幻,如风消逝,没有惊动任何人。
时光苍苍,转瞬七年。
这七年,他走遍了王道圣界,拜祭了恩师刑徒,也在万仙山静坐了整整三个月,他从来没有这么慢过,这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赶,唯有现在,立足帝道领域了,反而慢了下来,有时间洗尘心,整理自己心中的事情,为过去的所做所为做一个梳理。
很多事,当时看起来没有错,比如对自己的师姐颜忆南,但站在如今的角度而言,自己是不是太偏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生也好,死也罢,都是自己选的,外人横加干涉,反而让局中人徒添痛苦。
可惜一切都晚了,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
这七年,他仿佛是将过去发生的事在心中重新演绎了一遍,心潮起伏,彭拜,难过,痛苦,快乐,最后归于平静,来到一座雪白无暇的仙台前。
一个女子翩然转身,犹如春天里最温暖的花开,声音悦耳:“终于来了。”
落日处,一座巨大浩瀚的仙门正从星海中央浮起,上书“帝仙。”
但巫策只是看了一眼,便牵起那女子的手转身,任由四方云动,万道雷霆跳跃,诸天生灵癫狂若痴,他和她自漫步花海,走向另一个方向。
路上,那女子问道。
“你不争?”
“我已经拥有了。”
“够了么?”
“不够,所以许你万世相依,世世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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