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西边在建新市,施工队干了快一个月,工人们处得还算融洽,也就在打牌的时候起过点火星,没动什么真格。
陈寅年纪不是最小的,也不是最大的,但他在工地上是最扎眼的存在。
因为他跟其他人不是一个色号。
他是开工第二天才来的,当时白花花一片,现在他天天暴晒灰里待泥里跑,过得粗糙又随意,却还是白。
不是病态虚弱的白,是那种健康有蓬勃生命光泽的白,肌肉硬硬鼓鼓的挂着汗白里透红。
按王满的说法就是——很有食欲。
女的喜欢捏陈寅,男的也喜欢动手,平时他会笑骂一两句,今天晃神得厉害,他把肩上的钢筋扔下来,扒了灰黑的手套对着拍几下抖抖灰就塞裤兜里,舔着嘴皮子拿下夹在耳朵上的烟,蹲在漫天的灰尘里抽起烟来。
早上那会,陈寅是忽悠王满的,昨晚那点酒算个屁,离醉隔了十万八千里,他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突然昏倒了,还做了个梦。
陈寅夹烟的手锤锤头,他被王满叫醒的时候,头好像有点疼,不太确定是不是错觉,因为他现在一点感觉都没了。
烟雾缭绕间,陈寅挠了挠喉结,有点痒,他咬着烟,一时分不清是真感受,还是出现了幻觉。
那个梦……周围一片黑。他似乎跑得很急,在躲藏。
什么人,什么地方,一概不知。
陈寅使劲扒拉头里的灰,妈得,重点怎么跑到梦上面了,重点是晕倒。
以前没这毛病,从小到大都没。
该不会是长了个……他把烟咬紧,抬手去摸头,半天含糊着蹦出两字,“瘤子?”
这想法一冒出来就在瞬息间暴涨,刺激得陈寅眼皮一跳。
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陈寅掏裤兜,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票子,他捏捏就把票子塞回去,吐掉烟头站起来,继续去干活。
算了,就算脑壳里真的长了瘤子,也看不起。
听天由命吧。
陈寅一上午都在心里咒骂,因为那道看不清长相的人影阴魂不散,就跟刻在他脑子里一样。
真他妈邪门。
陈寅坐在菜馆里,掰着一次性筷子这么想。
“寅叔,给你绿茶。”王满把一瓶刚从冷柜里拿出来的绿茶丢过去,他一屁股坐下来,拿自己手里那瓶蹭脸上的汗,“凉快,爽!”
“我不喝,你自己拿去。”陈寅一条腿架在旁边的空凳子腿上,埋头嗦面,他的背心被汗液浸湿,胸肌若隐若现。
“你这瓶是不要钱的,我中奖了,再来一瓶。”王满得瑟地说,“这个月第二次中了。”
陈寅啧啧:“你小子运气这么好。”
王满喝口绿茶,咂嘴出很大的幸福声响:“哎呀,一般般啦。”他东张西望,眼睛往墙上的菜单上瞅,“面没饭管饱,我还是点盖浇饭吧。”
说着就唉声叹气,“这个月怎么还没过完,我等着工钱等得人都要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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