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的时候,杨翊菲已经哭得心力交瘁,原本水汪汪的两只大眼睛也肿得像个熟透的桃子一样。
随着钥匙开启门锁的声音响起,却见方仁俊的一双脚,犹豫迟疑着,慢慢吞吞地迈了进来。
他心虚地望了一眼坐在那里不停地抽动着脊背的杨翊菲,稍稍停顿了一下,还是狠下心来,没有过去安抚,而是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冷漠地转过身去,进了厨房,拿出一个稍大的塑料袋来,一声不吭地走了过去,开始收拾饭桌上照旧是一筷子未动的饭菜。
杨翊菲瞪着红彤彤的眼珠子,愤懑的目光随着方仁俊的动作快速地移动着,她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嘶哑着喉咙,先开口说话,“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方仁俊的脸上倏地闪过一丝丝的慌乱,他的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一下,扯动着一处很醒目的淤青。
他的眼睛也不敢正视怒目圆睁的杨翊菲,只得故意将头耷拉下来,望着手中的那些剩饭剩菜,明知故问,道:
“什么多久了?你把话说清楚。”
虽然杨翊菲是亲眼所见,但内心深处依然不愿意承认,还是抱有百万分之一的侥幸,她的俊哥哥不是那种人,会给她一个从各方面都听起来十分完美,无懈可击地解释。
她拿起手机,猛地滑开,支离破碎的屏幕上立即显现出方仁俊和那个“女同事”手牵着手,亲亲热热玩娃娃机的视频。她将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大,声音突然哽咽颤抖起来,带着浓浓的鼻音腔,悲伤不已地问道: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方仁俊一怔,不耐烦地将手中的盘子丢在桌子上,任由它骨碌骨碌地转着。
他闭上眼睛,沉思片刻,再次睁开双眼,依然不敢正视杨翊菲,只得咽了口唾液,色厉内荏地说:
“好,就看在我们多年感情的份上,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是因为,我想要更好的生活,是你和你们全家都给不了的、完全不一样的、令我向往的美好生活!”
杨翊菲用哭的红肿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突然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她猛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难以置信地大声质问道:
“只有那个女的才可以给你的,令你向往的美好生活,是吗?!”
方仁俊突然涨红了脸,他扯起脖子,不管不顾,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是的,你说的没错,就是你今天看见的那个女的,她能,她和她的那个家庭完全有能力给予!”
杨翊菲惊呆了,她蛮以为方仁俊会争辩、抵赖、或者死不承认,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竟连一丝丝的犹豫都不曾有过,张口就来,就这样直截了当,大言不惭地承认了。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得呆呆地愣在原地,惊诧地看着方仁俊,疑惑地眨巴着眼睛。
“自从我爸爸出事以后,我什么也做不了,帮不上任何的忙,只能干着急。要不是她去恳求她的家人出面,我爸爸这会儿早在监狱里了,这辈子恐怕是要把牢底坐穿的。我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被小人算计而不管不顾?看着日渐衰老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而熟视无睹吗?菲儿!”
方仁俊撂下手中的塑料袋,走过去,双手习惯性地搭在杨翊菲的肩头,心疼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愧疚,懊恼地继续说道:
“我一个985的研究生,每天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想和心爱的女孩结婚,连一套单位集资房子的首付都付不起,日子窘迫的连坐趟地铁,都要算计上半天。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等等的这些,你还要我一一举例说明吗?总而言之,这样的日子,我早已经过得够够的了,这压根不是我为之奋斗,梦寐以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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