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寻思,辽国如今内外交困,我大宋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我大宋也是内外交困,与西夏战和交错,与辽国面和心不合。如今又冒出一个金国。想当年,党项人也只是党项人,没曾料想党项人变成了西夏,为大宋西北一大忧患。如今女真人变成了金国,也成为辽国东部一大忧患。我大宋与辽国,皆有内忧外患,便是同病相怜了。
张叔夜见众人默然不语,皆在思量些什么,不觉也寻思开来:“此番出使西夏,任重道远。辽国自顾不暇还逼迫我大宋与西夏议和,天祚帝倒也自命不凡。我大宋与西夏,辽国与金国,皆是同病相怜。天祚帝也去和完颜阿骨打议和,那是卑躬屈膝的求和,毕竟辽国被金国打得抱头鼠窜。此番我大宋与西夏议和,乃是议和,毕竟我大宋可是得胜而还。不可同日而语,不可相提并论。可辽国与金国,我大宋与西夏,不知孰强孰弱,要争强好胜到何年何月方才罢休。可怜黎民百姓要遭殃了,不知多少妻离子散,多少流离失所。”想到这里,不由忧思袭上眉间,惆怅无比。
张明远见张叔夜这般神情,随即安慰道:“西夏利害在兴庆府,横山在我大宋掌握,西夏自然不敢有恃无恐,为所欲为。乾顺恐怕也是心知肚明,有苦难言。只要我大宋将士固守横山,西夏就不敢造次,乾顺也不敢有恃无恐。”费无极道:“党项人虽勇猛,可智慧未必比大人高明。党项人喜好哥们义气,家族治国,故而我大宋用这反间之计,就可屡屡得手。”
种浩道:“祖上建立我种家军,对付西夏绰绰有余。此番大人前去西夏,要仔细再三,把西夏了解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我京兆府也好对西夏更加了如指掌。”种溪得意洋洋,道:“此番前往西夏,我可是有使命在身,不告诉你们。”
种师道叹道:“溪儿不必藏着掖着,皇上让你去西夏画一副乾顺画像,这便是皇上交待你的。”张叔夜点了点头,道:“皇上早已告诉我了,让我等见机行事。西夏国小,可胆气不小,他们学习我大宋恐怕是有模有样了。说到西夏,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众人摇摇头,难知张叔夜所说何人,都猜测开来,但张叔夜均予以否认。张叔夜只好掷地有声道:“你们猜来猜去,什么野利荣仁、没藏黑云,偏偏忘记李元昊。”众人这才点了点头。
“李元昊不是西夏的开国皇帝么?此番去见乾顺,与李元昊有何贵干?”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异口同声,赶忙追问。种师道示意四人不必如此,便问张叔夜:“还望大人不吝赐教,让他们四个了然不惑。”
“且听本官娓娓道来,你们自然了然不惑。我大宋真宗咸平六年五月初五日,在灵州,一个党项贵族之家。出生了一个婴儿,他便是李元昊。李元昊出生的次年,他祖父李继迁在同吐蕃六谷部首领潘罗支的作战中,身中流矢,伤重死去。由其父李德明继立为夏州定难军留后。其后,李德明奉行‘联辽睦宋’之策,使党项夏州李氏政权在偃旗息鼓中得到喘息。”张叔夜神情肃穆,不紧不慢道。
“一般来说,祖辈不错,后辈也还不错。就不知道这李元昊如何?吐蕃如此厉害,可见一般,李元昊生于乱世,也是并不容易。如此一来,吐蕃与党项人就成为仇敌了,这党项人打不过吐蕃,自然要投靠我中原了,投靠契丹人也未可知。”费无极感觉这李元昊原来也是大户人家子弟,祖辈也好生了得,便插话道。
“有一次李德明遣使臣到我大宋,用马匹换取东西,结果得到的东西不合他的心意,盛怒之下就把使臣给斩了首。李元昊对他父王的做法十分不满,对诫说:‘我党项从军之人,都是马背上长大成人的,目下拿马匹与宋朝交换已非上策,又将使臣杀了,以后谁敢为父王效命?急需宋朝一些货物,又当如何?’李德明见年仅十余岁的独子就有这般见识,此后喜乐无比,十分器重。”张叔夜好似亲身经历一般,娓娓道来。种师道等人听得入迷,尽皆看向张叔夜。
“李元昊到底如何模样?”种浩若有所思,对李元昊饶有兴趣。“少年时的李元昊,长了一副圆脸,目光炯炯有神,鹰勾鼻高高耸起,刚毅中带着几分凛然,傲慢处显出许多威严。中等身材,却显得魁梧雄壮,英气逼人。素日喜穿白色长袖之衣,头戴黑色冠帽,身佩弓矢。常常带了百余骑兵出行,自乘骏马,前有两名旗手开道,后有侍卫步卒,举着青色伞盖相随,从骑杂沓,耀武扬威。听说那李元昊幼读兵书,对当时流行的《野战歌》、《太乙金鉴诀》一类兵书,更是手不释卷,专心研读,精于其蕴。他还颇具文才,精通我大宋的汉语文字、和那吐蕃的语言文字。又懂佛学。尤倾心于治国安邦的公文典籍,善于思索、谋划,对许多事物往往有独到的见解,常常出人意料。后来李元昊成为文有韬略、武有谋勇的英才。就是在中原,他都成为了世人皆知的英雄豪杰!名扬天下,不可一世。”张叔夜颇为认真地介绍开来,好似夸赞自家孩子一般。种溪撇撇嘴,不以为然。
“李元昊一定有不少故事了。”张明远若有所思之际忙道。“我大宋边帅曹玮驻守陕西沿边时,一直想目睹李元昊的风采,就派人四出打探他的行踪。听说李元昊常到沿边榷场行走,几次等候,以期会面,但总不能如愿以偿。后来派人暗中偷画了李元昊的图影,曹玮见其状貌不由惊叹:‘真英雄也!’并预见此人日后必为我大宋边患。后来果然如此。”张叔夜捋了捋胡须,神情肃穆。种溪心想,此番前往西夏,用不着偷画李乾顺,可正大光明的画。
“大人,后来怎样?”张明远听了这话,心中感到颇为叹服,不由马上看向张叔夜,随即追问。“李元昊自称北魏皇室鲜卑拓跋氏之后。李元昊曾说,远祖拓跋思恭,帮助唐僖宗平定黄巢起义,赐为李姓,封西平王。寡人继西平王之位后,偏要放弃李姓,自称嵬名曩霄。西夏天授礼法延祚元年,也就是我大宋宝元元年,李元昊胆大包天居然,肆意妄为,正式称帝,建立西夏,定都兴庆,追封祖宗,修建宫殿,设立文武两班官员,创造西夏文字,颁布秃发令,派兵攻取瓜州、沙州、肃州。我大宋自然义愤填膺,忍无可忍,不予承认。建国称帝后,西夏与我大宋就撕破了脸皮,经过三川口之战、好水川之战、麟府丰之战、定川寨之战,奠定了西夏国基。我大宋西北数万精锐都被李元昊打败,一个个马革裹尸,血洒疆场。李元昊这般,辽国自然也是不甘寂寞,忍无可忍。自然兴师动众,讨伐李元昊。可河曲之战中,李元昊击败御驾亲征的辽兴宗耶律宗真,奠定了宋、辽、夏三分天下之势,仿若汉末三国时代。”张叔夜娓娓道来,果然令人感慨万千,没想到,小小西夏,也是慢慢如日中天,不可小觑。众人也感慨万千,没想到,这李元昊实乃英雄人物。
“李元昊,小小年纪时就志在王霸,后来为帝图皇,野心勃勃。最后南征北战,称帝立国。可眼看功成名就,他却改不了历代皇帝的老毛病。”张叔夜语重心长。“老毛病?皇帝有何老毛病?”费无极挠了挠后脑勺,倍感莫名其妙。“好吃懒做。”种溪乐道。“好色!”种浩笑出声来。种师道见种浩如此心直口快,摇摇头,笑而不语。
“好色就好色,这倒没什么,偏偏看上自己儿子的未婚妻,你们说说看这算怎么回事。结果被宁令哥用刀子削掉鼻子,失血过多而死。”张叔夜叹道。种师道叹道:“李元昊此人也算杀人狂魔,杀母、杀舅、杀妻、杀子、杀大臣,结果自己又死在自己儿子手中,儿子又死在重臣手中,重臣又被李元昊另一个儿子所杀。最终那当尼姑的没藏黑云掌控了西夏。和武则天,何其相似?一群男人杀来杀去,争来争去,抢来抢去,结果还是尼姑捡了大便宜。这没藏黑云,何许人也?便是李元昊的老相好。”张明远等人惊得呆了。
张叔夜道:“我看李元昊一生,也是很了不起了。可惜死于非命,乃是自取其祸,不可怨天尤人。真是西夏一代不可多得的英雄豪杰。乾顺目下有些气焰嚣张,好似要效仿李元昊。故而我方才说这样多,言下之意,就是要你们明白,乾顺有可能想做第二个李元昊,你们可明白了?”张叔夜语重心长,掷地有声。种师道叹道:“如此来看,惟有西夏,内忧外患,少之又少了。李乾顺有雄霸天下之志,不可小觑。”
“原来如此,李乾顺想做李元昊,岂不似曾相识了,就不知李乾顺学的什么模样。西夏目下如何?此番前去定要看个清楚明白。”张明远叹道。“要见识夏国剑去,此乃天下第一剑。还有铁鹞子,实乃天下第一骑团。还有神臂弓,天下第一弓。旋风炮,不知是否为天下第一炮。还有劲弩不能射入的冷锻铠甲。听京兆府说书人说过,不知是吹牛还是煞有其事,此番前去如若看到,便了然不惑了。”费无极听说了这些,故而感慨万千道。
“好了,好了,该吃饭了,总是没完没了说这么许多,什么天下第一,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物外有物。这人世间的万事万物,可不能自以为是。”种溪笑道。“必得有所顿悟才是,有些时候很是不明白,英雄人物总是与众不同。可英雄人物也是人,难免也有差强人意之处。就说李元昊,那样不可一世,威震天下,还是死于非命,要说功成名就也说得过去,要说功败垂成也说得通。李元昊如此令人尊敬也罢,仰慕也好,惋惜也是。都要后人自个心领神会了。”种浩道。
“你在讲经说法?说的什么话。如何越听越糊涂了。”张明远纳闷。费无极乐道,“讲经说法也是有口无心。听说许多西夏人才讲经说法,他们喜欢佛法。我京兆府不同,什么都有。和尚比比皆是,道士也比比皆是。”“好,吃饭去。素闻京兆府美味佳肴比比皆是。离开东京来到京兆府,想必不会饿肚子了。”张叔夜喜笑颜开。“不知有什么好吃的。”
费无极张了张嘴,看向种师道、张叔夜与张明远、种浩、种溪,马上道:“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大人喋喋不休,我们也津津有味。可这李元昊和西夏又不是美味佳肴,好听不好吃,如之奈何?”“西夏的小羊羔很可爱,偏偏是西夏党项人的美味佳肴,我如若在西夏,看到有人吃小羊羔,我便想替小羊羔一番。让他们吃我,放了小羊羔。”种溪道。众人破涕一笑,乐个不住。张叔夜与种溪窃窃私语开来,只听种溪笑得咯咯作响,张明远等人只好笑而不语。种师道捋了捋胡须,看向远方,目光如炬。
片刻,尹氏和姚月准备妥当,让管家叫众人去吃午饭。管家在前引路,种师道、张叔夜、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一同前行,几人且走且谈,好不快活。眉飞色舞自不必说,皆谈笑风生,熟识起来,居然无所不谈,畅所欲言,好似相见恨晚。
“此番出使西夏,非同小可。蔡京、童贯在皇上跟前是自吹自擂,说什么大获全胜。可我等心知肚明,虽说横山在我大宋掌握之中,西夏不敢轻举妄动。可刘法将军死的太也憋屈。西夏晋王李察哥可是刘法将军的死对头,你们此番恐怕也躲之不及,见了李察哥,不可提及刘法将军之事。以免自寻烦恼,惹火烧身。”种师道语重心长道。
种溪古灵精怪之际,反问道:“爹爹,如若李察哥他自己提及刘法将军,又当如何?”种师道笑道:“你们就装傻充愣,权当一无所知。”张明远、费无极、种浩面面相觑,乐个不住。张叔夜点了点头,叹道:“可惜了刘法将军,我等心知肚明,如若不是童贯好大喜功,刘法将军如何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尹氏道:“老身也听说过刘法将军之事,他孤军深入,孤立无援,惨遭败绩,身首异处,客死他乡,也是令人肝肠寸断,痛心疾首。想我大宋西军,多少好男儿,皆驰骋疆场,马革裹尸。为了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抛头颅,洒热血。想起来,皆是泪眼迷蒙,不知所云。”不觉嘘唏不已,眼里含泪。
种师道见夫人尹氏如此伤心难过,于心不忍,顿时安抚道:“夫人不必如此,如若不是李元昊当年兴风作浪,与我大宋分庭抗礼,焉能有今日之局面?西北不太平,黎民百姓深受其害。无数将士冲锋陷阵也在所难免,我种家军理当做领头羊才是。蔡京和童贯这两个贼子最是祸国殃民,他们把持朝政,蒙蔽圣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搞得江山社稷鸡犬不宁。花石纲已然造祸天下,他们还不满足。还要把魔爪伸向西北军旅。他们只顾捞油水,克扣军饷,哪里知道前方将士的辛苦。蔡京时起时落,却大权在握,其中缘由想必也并非神秘兮兮。皇上爱好笔墨纸砚,蔡京便投其所好,如之奈何?溪儿学画,老夫极力反对,为此没少发脾气,可他当年还小,哪里知道老夫的一片苦心。多少年来,执拗不过,只好随他去了。蔡京在东京蒙蔽圣听,童贯在关中作威作福。他二人极力主张攻伐西夏,哪里是为了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分明是为了邀功请赏,中饱私囊,自私自利。世人皆知,却敢怒不敢言。毕竟皇上如今离不开他们,不可谓言听计从。”
尹氏叹道:“带兵打仗,保家卫国,无可厚非。可弄得牵肠挂肚,岂不令人痛心疾首?”姚月安慰道:“娘,不必如此。我大宋西军为国分忧,也算得其所愿。男子汉大丈夫,定当为国为民,冲锋陷阵,保家卫国。”张明远等人深以为然,都佩服这些话。
种师道叹道:“无奈乱臣贼子从中作梗,忠臣良将便有苦难言了。”尹氏叹道:“官人心知肚明,又何必与之争锋?十年闲居,不得志。眼睁睁看着蔡京和童贯祸国殃民,而一筹莫展。皇上对童贯太也宠幸,奴家可听兄弟师中说过,童贯身兼数职,皆是无人可及。他如今可是检校太尉,开府仪同三司,武康军、武信军、武宁军、护国军、河东、山南东道、剑南西川、剑南东川节度使,太秦,泾国公,陕西、河东、河北宣抚使,领枢密院事。”此言一出,众人瞠目结舌,张明远和费无极诧异万分,种浩与种溪连连惊叹,张叔夜神情肃穆,种师道捋了捋胡须,仰天长叹。
费无极问道:“不知干爹如今身居何职?”种溪不等种师道说,便抢先道:“我爹爹眼下也不错,做了应道军承宣使。”种师道叹道:“官职不分大小,皆为国为民,功成不必在我,后人自有评说。”张叔夜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张明远见种师道与张叔夜一脸忧愤,便明白他们对蔡京、童贯之流颇有微词,颇多不满,便想转移话题,让他们宽慰开来,随即问道:“西夏晋王李察哥,何许人也?还望干爹和张大人赐教。”
张叔夜叹道:“我也没见过此人,只是刘法将军遇害,西军便传得神乎其神,说那西夏察哥天下无敌,连刘法都不是对手。这便是一派胡言,刘法将军遇害乃是个大大的意外。如若不是童贯瞎指挥,让刘法孤军深入,岂会让刘法将军遭此横祸,本官以为刘法之死,童贯难辞其咎,也算罪魁祸首。可童贯一手遮天,无人敢揭穿他。皇上对童贯听之任之,这可如何是好。”
种师道介绍道:“老夫在战场见过此人,这西夏晋王李察哥,年纪轻轻,智勇双全,力大无比。身强体壮,武艺超群。他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此番前去,你们不可与之争锋。他那个头足有九尺之余,曾经听刘法将军提及过,说此人有条大长腿,奔跑如飞,非常人可及,后来老夫亲眼所见,他飞身而上,偌大山坡,他没几步就爬上去了,好似猿臂。”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费无极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歪着脑袋笑道:“阿长师哥也有大长腿,想必与西夏晋王李察哥,各有千秋。”种溪双手叉腰,乐道:“如若他二人比试一番,就不知谁奔跑如飞,更上一层楼了。”“爹爹还说过一个焦彦坚,不知此番可否见到此人,就是不知他还做不做西夏使节了。”种浩想起种师道时常提及的党项人焦彦坚,便道。
种师道捋了捋胡须,定了定神色,笑道:“焦彦坚此人,老夫与他相见之时,乃是十多年之前了,想必他如今早已升官发财也未可知。你们此番如若遇到,便仔细察看他一番,想必会有感触。如若只是听我说,怕是难知底细。此人虽说面貌稀奇古怪,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不可小觑。他也是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能言善辩。你们此番前去,切不可意气用事,招惹于他,免得祸从口出。此人最会打探消息,总会拐弯抹角套取他人言语破绽。你们且要提防才是,万不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明远一怔,心中忐忑不安,费无极和种浩、种溪三人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种师道与张叔夜把酒言欢之际,尹氏与姚月去厨房安排下酒小菜,那丫鬟和小厮在管家的安排下,也忙了起来。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又到街面上逛了逛,算是出使西夏之前,再看一眼京兆府长安城。这城中依然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波斯人也走来走去,流连忘返。四人又拜访了画坊种溪曾经的师父,几人谈笑风生片刻,便出城,抵达渭水边,极目远望终南山。但见山巅在万里晴空下,那皑皑白雪,若隐若现。费无极与种溪说笑逗闹,跑来跑去,好似两个小孩子。
费无极转过头叫道:“溪弟,来追我。”种溪蹙眉道:“无极哥哥,你有病吧?你又不是小姑娘,我追你做什么?我又不是豺狼虎豹。”费无极道:“你这臭小子,方才还玩的不亦乐乎,眼下就翻脸不认人。”
种溪愣了愣,不觉兴冲冲道:“和你有什么好玩的,到了西夏,那才好玩。我可听说西夏姑娘,厉害的不得了。她们都是麻魁,跨马飞奔,天下无敌。”费无极道:“何为麻魁?”种溪道:“这都不懂,真笨,便是女兵。很凶的,那快马一鞭,厉害的不得了。”
费无极笑道:“你多犯贱,西夏姑娘若厉害的不得了,莫非抽你几鞭子,你就舒坦了不成?”种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种浩寻思道:“我种家军多少年来与西夏党项人对战,双方短兵相接,互有死伤。这国仇家恨,无论如何也难以消融。此番乔装打扮一番出使西夏,一探究竟。但愿一帆风顺,没什么波折。”想到此处,缓缓道:“就要离开关中了我等再看一眼终南山,也算情深意重。”不觉,极目远眺,豪情万丈。
张明远环顾四周,神情肃穆之际,寻思道:“眼下再看一眼长安城,再看一眼终南山。便多了许多感慨万千!那倒不是我等此去再也不回来了,好似九死一生一般。只是久居终南山,即便去东京也是在我大宋国境内走动,可此番却大有不同,眼下要离开我大宋,去往西夏,便是异国他乡了。”想到这里仰天长叹,看向终南山,又见翠色点点,云海茫茫,不觉惆怅无比。
夕阳西下,京兆府长安城大街上,灯笼高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高大的城墙巍然屹立,唐时风韵犹存,虽说不比当年,但也风采依然。汉宫秋月也好似历历在目。文人墨客至此,留下辞赋,也在所难免。古色古香,令人心旷神怡,自然流连忘返。张明远等人意犹未尽,在大雁塔下祈福后,点灯时分,才回到种师道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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