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浩道:“陛下,我弟弟才疏学浅,翰林院图画院里人才济济,有陛下掌舵,必定会更上一层楼,他们想要出人头地,有所建树。如若离开陛下的栽培,恐怕就举步维艰了。如若到此写生,也算画学生们微幅不浅。”
此言一出,高俅和李邦彦对视一惊,没曾料想,这种浩居然如此会拍马屁,他们也愧不能及。张明远和费无极更是目瞪口呆,段和誉也大吃一惊,笑而不语。
高俅见状,心中自然不服,寻思道:“当年本官发迹,扶摇直上,做了太尉,何等聪明过人。便是靠着一脚好气球才光宗耀祖,如若只靠这个恐怕也不行。还要能说会道才行。如今我倒学到种浩这小子的一招了,溜须拍马便更上一层楼。不过,我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可,比这种浩更厉害才好,如此才能显出我的本事。”想到这里,随即笑道:“陛下,这画学生越来越多,但圣上看重的贵在精而已。为了精挑细选,让人才出类拔萃,便要下一番功夫。陛下的才华横溢,世人皆知,自然是在胜景园林之中写生,才画出了天下莫可能及的传世之作。画学生自然不能与陛下相提并论。不过陛下爱惜人才,人尽皆知。为了写生有好去处,便修建了许多园林,如今艮岳建造如火如荼,黎民百姓不懂其中奥秘,偶尔被几个品行不端的官员斥责后,便污蔑圣上修建艮岳,搞花石纲的过错,此乃大大的误解。列国使节前来,见到我大宋皇宫大殿规模较小,便嘲讽为寒酸。此乃大逆不道,张明远、费无极、种浩、段王,你们都见识过那高丽国使节的口出狂言了,还需言说么?为了大宋江山社稷千秋万代,为了大宋威仪,圣上才修建园林,一则为了宣扬国威,用山水竹木的秀美,驱散列国的俗气,让他们知道我大宋不只富甲一方,还富有典雅之气。二则,让画学生有可写生练笔的好去处。圣上如此良苦用心,世人不知也罢,还流言蜚语,让陛下寒心,实在令人费解。微臣这些年来,也心如刀割,替陛下感到不平。”一语落地,掩面假装落泪。
李邦彦见高俅之言无懈可击,又见宋徽宗听了顿时喜上眉梢,便不甘示弱道:“陛下,高太尉所言极是,不过微臣以为,和那些凡夫俗子说这些,实乃对牛弹琴,费劲口舌也无济于事。如今大宋天下无敌,列祖列宗都称赞陛下的英明神武。我这是昨晚做梦,太祖托梦于我所知。太祖说,你要一心一意为当今天子分忧。太祖说,他如今看到大宋如此繁花似锦,太平岁月,打心眼里高兴,高兴的紧啊!太祖还说,辽国快灰飞烟灭了,大宋收复幽云十六州,易如反掌。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听了这话,我还想说什么,结果就醒了。”
此言一出,宋徽宗一脸狐疑,笑道:“爱卿又在开玩笑罢了,太祖为何不托梦于朕?”
李邦彦道:“太祖知道陛下日理万机,辛苦万分,不忍心打扰陛下的好觉。太祖又知道,微臣是一心一意替陛下分忧的肱骨大臣,故而对微臣托梦。”宋徽宗破涕一笑,乐个不住。张明远等人都默然不语。
高俅、李邦彦对视一笑,齐声道:“画学生都拜谢陛下的皇恩浩荡,如若不是圣上栽培,他们便不会有长进了。”
宋徽宗忙道:“那是自然,以后让他们多来琼林苑看看也未为不可。朕的《诗帖》、《柳鸭图》、《池塘晚秋图》、《竹禽图》、《四禽图》这些他们也可参考参考。”
李邦彦眉飞色舞之际忙道:“的确如此,陛下御题的《芙蓉锦鸡图》和《腊梅山禽图》也是好生了得。还是陛下有眼光,怕是陛下要好好栽培栽培才是。”
高俅心想,眼下还不可得罪蔡京,便忙道:“陛下天下第一,莫可能及,翰林院还是陛下要把把关,否则就不成大器。陛下,《宣和书谱》、《宣和画谱》、《宣和博古图》已经编纂的差不多了,微臣昨日已经拜读,妙笔生花,娓娓道来。陛下放心,这些应该可以成为后世参考的画科大作了。太师功不可没,乃是费神劳思之事。”
李邦彦虽说看不惯童贯,但心想制衡蔡京者,非童贯莫属。如若与高俅一争高下,还是不可少了童贯,故而笑道:“陛下童枢密也劳苦功高,他虽说带兵打仗,与武将在一起许多年,但他也是有心人,在地方上,也收集汉唐古画,等齐备后,一同进献给陛下。”
宋徽宗连声称赞说:“好,朕当静候佳音。”
张明远道:“如今宣和年间,琴棋书画,我大宋实乃天下第一。不知画学有些什么科目?还望皇上介绍一番,让我等了然不惑。”
宋徽宗道:“这画学分为佛道、人物、山水、鸟兽、花竹、屋木六科,摘古人诗句作为考题。考入后按身份分为‘士流’和‘杂流’二类,分别居住在不同的地方,加以培养,并不断进行考核。入画院者,授予画学正、艺学、待诏、祗侯、供奉、画学生等名目。”
费无极笑道:“我大宋要文武双全才是,学生以为文武双全是读书和习武,没想到作画也是一门技艺。怪不得许多学子孜孜以求,这也是光宗耀祖之事。”
宋徽宗问道:“明远、无极,你二人可知如何画孔雀?”张明远道:“不知,还未见过孔雀。”摇摇头,尴尬一笑。
费无极道:“陛下,画科,学生乃门外汉,还望见谅。实在不知,圣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只好实话实说。”
段和誉心知肚明,就算知道,也要装傻充愣,不可人前卖弄,尤其在大宋天子跟前,何况大宋天子乃是书画大家,就笑道:“我大理国有许多孔雀,不过如何画孔雀,本王就不知道了,还望皇上明示。”眨了眨眼睛,紧锁眉头之际,一脸茫然,笑了笑。
宋徽宗道:“孔雀登高,必先举左腿。鱼儿游动,必先摆其尾。凡画,必得要法,正所谓:花妩媚,叶飘逸,枝挺劲,草绰约,石玲珑,鸟飞鸣,兽跳跃,虫蠕动。一物皆有一物的妙法。”边说边用手比划一番。
张明远、费无极、种浩、段和誉,无不暗暗称奇,深以为然,颇为叹服。高俅和李邦彦更是作揖再拜,佩服再三。一个个惊得呆了,都喜笑颜开。
种浩道:“京兆府也有许多书画院,不过可没皇上说的这般传神。”段和誉道:“我大理国没有这些,还要从东京学习一番。听了皇上所言所语,我大理国愧不能及。”
李邦彦道:“栽培翰林院的学生,陛下还要费心,微臣可没这个本事。”
宋徽宗笑道:“还得他们自个体会,莫非他们去风流快活,也让朕去栽培他们?”一个个哈哈大笑开来,张明远等人也是乐此不彼。
众人不知不觉便到了一个小亭,此亭在一个小山坡下,坡下是一池,亭在池边。只见池边山石上刻写着:琼林苑,三个褐红大字,一目了然,甚为壮观。此处景色怡人,美不胜收。张明远、费无极又扶着宋徽宗下了船,余众一个个跟了下来。
宋徽宗在前面走着,观赏着此处的景色。望了一眼那亭子,高俅灵机一动,便别出心裁道:“陛下,此亭还未取名,您就御赐一名如何?”拱手一笑,回过头使个眼色给众人。众人愣了愣,点头一笑,齐声附和开来。
高俅近前侍候左右,宋徽宗转过身去看了看亭子,又望了望那池水,只见,池边柳枝飞舞,池水波光粼粼,如白雪一般皎洁,便道:“此亭就为‘雪浪亭’,如何?这名字朕本想为艮岳中的亭子预留备用,眼下赏给琼林苑也好。等艮岳完工,就收回名字,赏给艮岳好了。”
段和誉道:“艮岳想必更上一层楼。”宋徽宗道:“琼林苑也妙不可言。不过以后这艮岳就独步天下,无出其右了。”众人都笑。
李邦彦道:“哎呀呀,了不得。‘雪浪亭’,这名字真好听。陛下果然妙语连珠,这世上再浪也浪不过白雪。”
众人破涕一笑,尽皆追问道:“此话怎讲?”
李邦彦笑道:“你们想想看,寒冬腊月,大雪纷飞,何等风光?那白雪皑皑,踏平千山万水。纵然你是千沟万壑,还是天南地北,在白雪面前,皆羞愧难耐。白雪覆盖之后,银装素裹,茫茫银世界。不管你是香的臭的,大的小的,方的圆的,厚的薄的,高的矮的,长的短的,粗的细的,硬的软的,皆不在话下。”此言一出,众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张明远和宋徽宗对视一笑,李邦彦却不笑,一本正经道:“由此而论,‘雪浪’二字实乃绝妙之名也,曾几何时,陛下武功英勇神武,乃我大宋帝王之楷模,如今文治又是天下冠顶,微臣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好,好,太好了,来人啊!”伸手一指。一个内侍应声道:“属下在!”
李邦彦道:“快,速速取来笔墨纸砚,请圣上御赐墨宝。切记拿来金丝龙纹宣纸,要小心翼翼,如若失手损坏,小心你的脑袋!”一声令下,那人便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匆忙而去。
张明远问高俅有关金丝龙纹宣纸之事,高俅对他耳语道:“这是贡品,专人制作。世面上是有钱也买不到的,金丝吸墨好,龙纹又足显帝王气度,这纸,非比寻常,世所罕见,恐怕后世会失传。”张明远听后了然不惑,目瞪口呆。
宋徽宗走到亭子里面,他看了看那石桌,精雕细刻的,十分精致。石凳上早已铺好了一块红色垫子。高俅忙道:“请陛下稍作歇息,先且观赏观赏。等笔墨纸砚齐备,还望陛下不吝赐教。”说着,高俅便上前扶着宋徽宗坐了下来,余众一个个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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