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一身铠甲,站于城楼之上向北而望,不时就可以看到有烟尘扬起,他知道,那是建奴正在那里练兵的结果所致。
大明京师被围,消息早已经传了过来,建奴有他们的情报渠道,知道这一点并不困难。正因为此,他们为了防止山海关的守军前去驰援大明京师,便开始在城下不断的搞着各种小动作,为的就是不让他们离开。
对这一点,吴三桂可以说是心知肚明。而依着他的意思,身为大明之臣,既然皇帝有危,自当援之。但很可惜的是,在山海关这里,并不是完全由他说了算。
此时的吴三桂,是山海关总兵不假,也是关宁铁骑的将军同样为真。但关宁铁骑里可不止他一位将军,就这样一支三万人的骑兵队伍,实际上是由三人共同来指挥的。
这三人分别是王永吉、黎玉田和吴三桂。
三人之中,又以王永吉为首。就是因为此人还有一个身份,蓟辽总督。
做为当时辽东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蓟辽总督,王永吉才是辽东地区及山海关名义上的第一把手。
像是否驰援京师,勤王之事,也是要由王永吉说了算,而不是他吴三桂。
“方先生,王总督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了?”站在城楼之上,目光中满是忧意的吴三桂迎风开口。
“还没有,怕唐王之例在前,王总督会有顾虑也是正常的。”被吴三桂称为方先生的方光琛,字廷献,明朝礼部尚书方一藻之子。其人很有些战略眼光,被吴三桂倚为重要谋士。
方光琛所说的唐王之例,是指崇祯九年建奴大举入侵,当时的唐王朱津健便自己带兵前来北京勤王。
结果,在清兵退走之后,崇祯就以未经朝廷诏书领兵入京为由,将唐王废为庶人。
正是有此一例在先,对于是不是去京师勤王,王永吉就一直心有顾虑,现在建奴鞑子又来了,想必他就更没有信心前去勤王,因为一旦山海关不保,就算是他救下了京师也会是死罪。
听闻此言,吴三桂不免就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叹息。
话说他的父亲吴襄还有族人就在京师之中呢,做为人子,如何会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在其看来,当初得知闯贼打败了山西总兵周遇吉之后,他们就应该派兵回援的。
若是那个时候回去,一切都还来得及,可是现在看来,怕是一切都晚了。
毕竟以山海关到京师间的距离,就算是他率关宁铁骑奔行,也至少需要六天的时间。
六天?
京师还能守住六天吗?
吴三桂心中有些打鼓,他现在还并不知道朱常武的事情,那边的消息也没有这么快就传过来。
毕竟朱常武出现在京师现在也就三天时间而已。
“总兵,京师的事情,非是我们现在所需要操心的,反而是眼前之事,我们需要好好商议一下才是。”方见琛知道吴三桂是担心在京师之中的家人,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的父亲方一藻就在京师呢,包括他的家人也在那里。可实在是相距甚远,鞭长莫及。
相比之下,山海关的事情才更需要他们去操心与面对,比如说他得到消息,黎玉田似乎想要夺了关宁铁骑的兵权,想把吴三桂踢出去,只让他任山海关总兵。
乱世之中,谁掌握了兵权,谁就有了更多的话语权,甚至是生存下去的权力。
方见琛开了口,吴三桂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便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用着略带轻蔑的口气说着,“他不过就是一文臣,无惧矣。”
说出这个话,可不是吴三桂多么自大,而是黎玉田只是辽东巡抚。这个位置,在和平时期自然是要大过他这个山海关总兵的,可现在,国之危矣,文臣的地位下滑十分厉害,武将鸟他,他是巡抚。
若是武将不鸟他,他便就是一个普通的大明臣子罢了。
眼见吴三桂这般一说,方见琛便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家总兵会受文臣之限,就像是岳武穆一般,明明手握兵权,但最终还是被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害死。
不反抗的武将,那在文臣眼中就是一个棋子,一个道具,属于随时可以丢弃的存在。
可若是知道反抗、敢于反抗的武将就是大不相同,他们就像是一把锋利的战刀,谁惹了他,那是真的能杀人的。
显然,吴三桂已经有了选择,那就是要做一把锋利之刃,这就让方光琛放下了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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