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言进了叶兮颜原来住的房间,恍恍惚惚间,总感觉叶兮颜还在人间,但是一眨眼好似又看不见了。颜言不怕这些有的没的东西,一般人心里怕的鬼,可都是别人日思夜想的亲人或者朋友。
只是,颜言还是想起了刚才老太太的提议,颜言不是一个管得宽的人,像叶兮颜和她母亲的死,颜言心里会很难过,但是真的让颜言替代叶兮颜的身份进京找叶家查明当年的事情,她自问自己也没这个本事。
但是,颜言想起叶兮颜的音容笑貌,还是心里一阵抽着疼,这么美好温柔善良的姑娘,怎么就被家里人舍弃了呢?她也很好奇,只是,如果她替代了叶兮颜的身份,她什么都不懂,在叶家肯定也是寸步难行的。
况且,颜言要是真的进了叶家,那可真的是出不了门了,天天被困在叶家,那她回华国的事情就可能要被耽误了。然而,颜言转念又在想,正如老太太所言,她一个外来人口,没有身份户籍信息,这也很麻烦啊,万一被他们的官兵抓到了,一个身份证明都没有,她得被关进牢里吧?
颜言怔怔地坐在叶兮颜曾经的床上,有些纠结,又有些惆怅。做事前三思而后行,能不能不做?能不能晚点做?能不能别人做?颜言无语问苍天,低头整理着叶兮颜睡过的床铺,颜言的手突然停在了她睡的枕头上,颜言摸到了叶兮颜离世前放在她的枕头上的玉蝴蝶。
“唉……”颜言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明明知道自己能力不够,居然还在妄想用自己的运气来凑。
颜言把叶兮颜留给自己玉蝴蝶放在手心里婆娑了一阵子,心里空荡荡的,她在这偌大的醴朝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哦不对,她在这醴朝有朋友,就是逝去的叶兮颜,她在醴朝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死得如此轻巧,终究还是让颜言心里更加难舍别离了。
有些人的死重于泰山,有些人的死轻于鸿毛,叶兮颜现在看着像是后者,但是这并不是颜言内心所希望的结果,她希望叶兮颜的死重于泰山,凭什么叶兮颜就要被人遗忘,叶兮颜好不容易来了这世上走了这么一遭,唯一留下来的也就躺在颜言手心上的那枚玉蝴蝶了。
悲莫悲兮生离别,乐莫乐兮新相知。颜言无来由地想起了屈原在《九歌》里的这句话,是啊,有什么比别离更悲伤的事情呢?又有什么事情比新相识的朋友更让人欢喜的事情。叶兮颜可能一直强撑着那虚弱的身体,等的就是颜言。她们认识了也才半个多月,叶兮颜离世前的遗言,颜言还记得很清楚,颜言既然来了这举目无亲的醴朝,说不定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呢?叶兮颜尚且在自己那么难过的时候愿意对颜言伸出援手,颜言为何不能为了叶兮颜寻找一个真相呢?叶兮颜虽然说她不恨她父亲也不爱她父亲,可是,颜言分明觉得叶兮颜渴望得到父亲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爱。
“去吧,为了兮颜,我还是听阿奶的话,去叶家当一阵子的叶兮颜吧。”颜言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正好裴言川路过颜言的房间门口,恰好听见了颜言的自言自语。裴言川耳力一直很好,他听到了颜言要去京城替代死去的那位姑娘的身份,不由得皱了皱眉,此去京城前途未卜,只愿颜言能好好地活下去。
裴言川还是倚着土墙,靠墙席地而坐,他们这一行人,临时多了女流之辈跟着,要跟石毅重新商量进京的路线。裴言川喊来了石毅,俩人一阵商量,重新敲定了方案。裴言川手里还拿着刚才颜言缝补好的衣裳,想起颜言的话,还是起身进了老爷爷的房间把自己身上的衣裳换了下来,然后把老爷爷的旧衣裳折叠整齐放在了椅子上,才去了前屋。
老太太他们也把众人的午饭烧好了,众人各自端着碗快速地把午饭解决掉,说是午饭,其实已经是申时了,小山村其实不会吃那么多顿饭的,一般来说,正常吃的也就早上一顿,他们叫朝食,还有一顿是下午,叫晌食,下午吃完之后,晚饭在乡下就不太吃了,毕竟蜡烛很贵,一般人家也不会多点蜡烛,醴朝的山里人一直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夜晚也是早早地熄灯睡觉。
这一顿,众人都吃得饱饱的,老太太特地把家里能吃的食物都给煮了,毕竟她还是很有信心颜言会同意她的计划的。
颜言吃完饭之后,也帮着老太太收拾碗筷,俩人在竹棚下面坐着一起洗碗,颜言踟蹰了一会,终究还是开口了:“阿奶,我同意你先前说的事情,但是,事先说明,我不懂醴朝的规矩,我也不懂醴朝的习俗,这一次去京城,你和阿爷必须要在我身边,可以吗?”
“自然是老婆子和老头子跟在姑娘身边的,对了,你别叫我们阿爷阿奶,我有名字,叫芸娘,你可以叫我芸嬷嬷,至于老头子,你喊他一句成伯,虽然我们的年纪可以做你的爷爷奶奶了,但是我和你成伯都会称呼你做姑娘的,我们不会直呼你的名讳的,规矩不能乱了。”芸嬷嬷心中大石已然放下,颜言肯做叶兮颜的替身进叶家,剩下的事情其实也就好办了。
“好的,芸嬷嬷,那我们入夜之后,跟着裴言川一行人一起走咯?”颜言把洗好的碗筷归置好,芸嬷嬷还顺便做了一些馒头和烙饼,估计就是准备着给大伙路上吃的。
“是的姑娘,我们三个人不适合单独上路,姑娘勿忧心,老奴早已收拾好了,等姑娘也收拾好了,我们立刻就可以动身。”芸嬷嬷把自己和颜言的称呼都换了过来,力求万无一失。
“辛苦了,那我先去把我的东西收拾起来了。”颜言把手上的水擦干净,赶紧回了房间收拾。
颜言把叶兮颜留给她的玉蝴蝶挂在了脖子上,塞到了衣服里面,又翻出了她前阵子洗干净的运动服和运动鞋,找了芸嬷嬷要了个打包包袱的方布,把自己唯二的家当打包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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