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台上的致辞已经完毕,钟声又一次敲响。
台下和台上众人终于舒了一口气,逐渐安静了下来,屏住呼吸,翘首看着演武台上场的入口。
一位同样身穿白色制服的少女出现在台下,她扛着一杆数人高的旗帜,缓缓踏步走上演武台的阶梯。
初生的太阳照在她纤细的身体上,影子拉的很长,像是看不见尽头。
旗帜随风飘扬,张牙舞爪的黄色巨龙似是迎风飞翔。
这是一杆皇家战旗,只镶有单纯的皇家纹饰,龙身染着传统黄色,下方并不像其他旗帜一样拥有家族徽章或军队标识,这种旗帜只有在极少的皇家大典中作为演武仪仗使用,平时很少见到,更不要说出现在书院的结业大典上了。
演武台下再次躁动了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对着少女指指点点。
相比起台下的普通观众,看台上的诸位贵客表面上倒是平静很多,偶尔有人低声交流,声音也压的很低。
主看台上傅右原本和蔼的笑容微微一滞,接着扭头看向杨宜。
杨宜笑了笑,没有说话。
辛夷公主倒是瞬间来了兴趣,她转过头看着杨宜,开口问:“这就是春雨书院的那个女学生?”
“对,是她。”杨宜平静地回答。
“那倒是十分有趣,”辛夷公主开心地笑了,像是一个看见玩具的孩子,“皇室应该警告过你们吧,听说有些人不愿意让她出现在这里。”
();() “公主恕罪,皇室确实知会过书院,”杨宜站起来庄重地行了一礼,“不过陈夕颜的成绩有目共睹,若是强行将她换下去,怕有非议。”
“哼哼,”辛夷公主依旧笑容满面,“她出现在这里,怕是非议更大吧,听说她父亲昨日在狱中自杀了,一个不忠不孝的人也配出现在这么隆重的场合么,难道你们春雨书院不怕世人笑话?”
她突然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板起了脸。
“不敢,”杨宜语气如常,丝毫没有畏惧之意,“春雨书院只为国……”
“只为国,那便不顾君了么!”
辛夷公主打断了杨宜,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桌子,一双丹凤眼微微一挑,不怒自威。
“我……”
杨宜出口辩解,接着又被辛夷公主打断了。
“好了好了,逗你玩呢杨老头,”她又换上了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和刚才仿佛像是两个人,“我又不代表皇室,你紧张什么。”
她笑嘻嘻地拍了拍杨宜的肩膀,转过头向演武场上看去。
少女已经走到了演武场中央,那杆立在身侧的旗帜在空中猎猎作响。
她扫视了一眼看台上的贵宾席位,眼光定格在其中一面旗帜上。
那是一杆普通的家族旗帜,上半部分如其他旗帜一样刻着皇家的纹饰,下面一个龙飞凤舞的“陈”字格外显眼。
();() 她目光下移,正下方的椅子上空空如也。
她低头苦笑,抬起头时眼神依旧清澈。
“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讨厌我,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里,”少女开口,声音清脆响亮,“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我,之所以讨厌我,无非是我现在所代表的身份,很多人称我为耻辱,许多人劝我威胁我不要来,但我还是来了,即将要成为你们口中的一个笑话……”
“……许多人讥讽我想效仿蔷薇皇帝,我一直在想三百年前的蔷薇皇帝应该拥有多大的勇气,能在极度男尊女卑的北狼部落获得一席之地,并以此建立不朽功绩……”
“我今天站在这里,站在这面战旗下面,不想成为谁,不想代表谁,更不想证明什么,我想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陈夕颜讲了很久,台下一片沉默,台上的人看不出任何表情。
话讲完了,她意气风发地站在偌大的演武台上,昂着头,挺着胸,如同一位打了胜仗的将军,面对着被自己慷慨激昂催人泪下的演讲打得丢盔弃甲的残兵败将们。
风肆意地吹,满场的旗帜发出哗哗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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