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富不满的气呼呼走了过来,朝院子看了眼,“栓子又去河边玩了?”
脸上的表情扭捏得很,黄菁菁没有多想,嗯了声,“去网鱼了。”回眸见范婆子继续躺着,忽的她灵机一动,拉过赵小富,小声道,“这几天栓子都和他花爷爷一起去河边了,你要找他玩的话,就去河边,只是要跟家里人说声,不然你奶奶和你娘会担心呢。”
老赵家就这么个独苗子,宝贝得很,河边这么危险的地儿是坚决不让赵小富靠近的,村里和栓子差不多年纪的男孩会浮水的话才能去,他们能网鱼,捡螺蛳拿回家下饭,没有一味的贪玩。
说起这个,赵小富嘴巴翘得能挂酒瓶子,“我奶不让呢。”
“也是,你奶是为了你好,栓子是跟着他花爷爷一起去的,对了,你娘在家做什么呢?”黄菁菁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赵小富还是那没有想那么多,“牛爷爷他们去隔村山头砍了树回来,我娘选管材的样式和尺寸呢。”
黄菁菁故作恍然,侧身瞄了眼院子,嘴角勾起一抹笑,赵小富顺着她的视线瞧去,这才注意到地上躺着的人,撇着嘴,一脸嫌弃。
“范婆子方才晕倒了,向我哭诉日子难过呢,我要是不掏钱倒显得心肠硬了。”黄菁菁假意叹了口气,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们不是有钱吗,前几天我娘给了她们二百文呢,我娘让您过去,您不过去,否则钱就是您的了,怪得了谁?”说起这个,赵小富又一通郁闷,他让黄菁菁跟他走一趟,倒像是害她似的,回到家和他娘一说,他娘愁眉不展了好一会儿,实在是两人哭得惨,他娘听得头疼,没法子才给了二百文。
黄菁菁眼底迸射着精光,面上却不显,“给我做什么,那会就把桃花娘送回去了,何况我看她能吃能喝,红光满面,没啥大事,我要你娘的钱做什么?”
赵小富哦了声,他是听着黄菁菁的声音来的,主要是为了糖,哪有答应了又反悔的,故而才特意跑一趟,听黄菁菁保证说明天买,他就准备回了,黄菁菁点到即止,摆手让他慢些,别摔着了,跑得满头大汗的别喝冷水,容易闹肚子,念念叨叨一通,赵小富烦不胜烦,“我知道了......”
迈着腿,呼溜溜回去了。
一个来回,赵小富有些口渴,回屋喝水,被她娘制止住了,“去哪儿玩了,热成这样子,先歇会儿,凉下来再喝水......”
只这个儿子,文莲是真心实意对他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去周家了,黄奶奶不是讹诈您的钱吗,我让她把答应我的糖给我。”赵小富一副‘我聪明’的神情,逗得文莲欣慰不已,“她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能得到好处才有鬼了,让你不准过去,怎又去了?”
“我就是看着她不是那种人,她说家里忙没去赶集,明天给我买,娘......”说到这,赵小富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凑到文莲身边,让文莲低头把耳朵凑过来,文莲哭笑不得,“怎么了?”
“我看到范氏娘和范氏了,躺在周家院子里,讹诈黄奶奶钱呢,哼,上回喊她过来她不来,也有今天......”赵小富气哼哼的道,嘴里不是幸灾乐祸,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虽说他气黄菁菁讹诈他娘,只是黄菁菁滑雪很厉害呢,对村里的小孩也不错,黄菁菁和范翠翠,他当然帮黄菁菁了。
文莲挑了挑眉,不知还有这件事,看了眼赵小富,“你怎么知道讹诈钱?”
范家家境不好,上回范翠翠伤着肚子,黄菁菁不知因为什么不肯出面,范婆子和范翠翠在院子里哭,却也没像黄菁菁那般无理取闹而闹得人尽皆知,而且牛老头说了是风水犯冲的缘故,她倒没觉得范翠翠讹诈了她多少,不过面上装出来的罢了。
“不是钱还有什么,范婆子躺在地上呢,肯定是赖上黄奶奶了。”赵小富有些看不起黄菁菁,“我问她为什么不来,来了那钱就是她的,她说什么范氏肚子没事,她来干什么,好像咱会害她似的。”
文莲一怔,伸手按住赵小富肩头,“什么范氏肚子没事?”
赵小富撇嘴道,“就是上回啊,黄奶奶说范氏肚子没事,她才不来的,娘,你说她到底咋想的,不是见钱眼开吗,怎么你给她钱她还不要?”
“瞎说什么......”文莲看着赵小富,心思一转就想明白了其中的事儿,咬牙道,“好你个范氏,伙同你娘来骗我的钱,哼,亏我让范田来帮忙,好心没好报......”文莲起初心里就纳闷了,这种大的事儿黄菁菁那怎么风平浪静,把方大夫请到假又撵了出来不给看病,哪是什么病入膏肓舍不得钱,原来是范翠翠压根没事。
她想得更远,或许范翠翠在山上故意摔着就是为了讹她的钱,讹她的钱不说,还坏了风水,不然牛老头第二回砍树前怎么不说风水犯冲,而是在范翠翠受伤之后呢,她拍拍赵小富的肩膀,和韩氏说了两句话,“娘,我去趟周家啊,您看着小富,他还热着,别让她喝水。”
韩氏慈眉善目的点了点头,以为文莲脚又不舒服了,没有杵着竹竿文莲也能正常走路了,而且她见着文莲去周家按捏后,精神头好了很多,脸色红润,神采奕奕,对按捏一事也生出许多好奇来,“你去吧,问问黄寡妇还让周三媳妇按捏不,我这几天肩膀不舒服,让她给我按按。”
“好勒。”以前韩氏不舒服,文莲会帮着按捏,自从刘氏说穴位不对会死人,方大夫也这么说后,她就不敢了,万一韩氏有个三长两短,她就背上杀人的罪名了,如今一家和和美美的,她可不想落得家破人亡,家里不差钱,让韩氏高兴就好。
文莲过来的事儿在黄菁菁意料之中,范婆子躺在地上,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右,范老头说什么都没用,而知道范婆子打算的范翠翠保持了沉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周士武他们真敢回来对她娘动手,就不怪她娘了。
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周士武人影,院门大敞着,黄菁菁把鸡笼里的鸡放出来,东一坨屎,西一坨屎,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臭味,忽然,一只母鸡跳到了范婆子头上,吓得范婆子大惊,抬手一拍,母鸡翘着屁股跳开,两片鸡毛轻飘飘留在范婆子脸上,黄菁菁忍俊不禁,惹得范婆子怒不可止,坐起身,骂黄菁菁欺人太甚,黄菁菁不以为然,“畜生又听不懂人话,哪能知道我的喜恶,只是啊,一个人,连畜生都看不起要踩上两脚,那品行还真是.......啧啧啧......”
这不骂她畜生不如吗,范婆子目光淬毒的瞪着黄菁菁,左右扭头一看,站起身,扑的下朝鸡跑了过去,凶狠扭曲的面部极为狰狞,黄菁菁骤然冷了脸,“范婆子你做什么,我的鸡要是有个闪失,你的命都赔不起。”
鸡生蛋蛋生鸡,范家所有的家当都不够赔的。
这话明显震慑住了范婆子,鸡在庄户人家是珍贵的,鸡生蛋蛋生鸡的道理她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得厉害,黄菁菁骂她畜生不如,连只鸡都比不上,活了大半辈子,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一扭屁股坐在地上,伏地嚎啕大哭。
黄菁菁检查了下猪食,还有些烫,她便继续和范老头聊天,“范老头,庄稼人从早到晚不得闲,你们不用干活了?死皮赖脸在我家不是法子,休妻这事已经是铁板铮铮的事实了,哪怕她肚里怀着孩子,我们也不准反悔了,自己的闺女什么德行自己明白,与其祸害别人,不若留在身边好好教诲,所谓报应,这辈子没有还有下辈子呢,别祸害别人,就当是积福了。”
范老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范翠翠乖巧懂事,是这些年被范婆子歪了心思,他当父亲的,不好过多苛责出嫁的女儿,对家里的事儿也多睁只眼闭只眼,谁成想,范婆子在中间怂恿范翠翠做出这等错事,好好的一家子就这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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