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摊账在李墩的倡议下结束了,周一全、楞三被前来的几个小弟搀走了,杨大顺也喝的东倒西歪扶墙走路,他的几位战友倒还稳当个个清醒,赵迪、祥贵、克敏不胜酒力醉醺醺的从酒店出来,他们打了招呼分别离去。
深夜,路灯已熄灭,沿街商铺均已关门,洗头房的灯三三两两地闪着光点,整个前进镇基本上被黑色幕布笼罩,秋风有点钻肉,赵迪几人不停的打着寒颤,他们三人相互搀扶着漫无无目的地行走着。学校大门已关他们无法返校,现在最迫切需要的是找个地方躺下睡觉。穷学生住不起镇上的宾馆、旅店,只要有能凑合的地方就好。田克敏乱七八糟的说着胡话,赵迪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祥贵说:“咱们赶紧找个住处吧,你看田克敏喝的都吐过几次了。”赵迪说:“宾馆住不起,也没那个必要,大众浴池还开着了吗?洗浴便宜,依我看那里能借宿一晚。”祥贵说:“浴池行倒是行,不过今天咱们都喝高了,里面潮热空气流通不畅,怕影响大家休息睡眠。”田克敏结结巴巴地搭腔说:“咱们去东风录像厅,那里有包间还有。”一语点中要害。祥贵说:“那就去录像厅,找个安静的包间,美美的睡上一觉。”意见达成一致,三人晃晃悠悠朝着录像厅走去。
东风录像厅是前进镇上闲散人员的聚焦地,大姑娘、小媳妇、半大小伙子,成夜成夜的看录像,有的甚至是夫妻档,把孩子抛下给老人带着,俩人包个单间“追剧”。录像厅老板曹海东前些年与人合伙贩棉绒挣了点钱,他们每次往外运棉绒起五更打黄昏披星戴月,伏半夜行凌晨飞檐走壁,车轮子上的钱不好挣,何况走私棉绒本身是犯法的事,现如今形势抓的紧,哪天被抓住又要蹲局子,不想再过胆战心惊地日子了,于是他转行开了录像厅。
前进镇的热闹多是因为录像厅带起来的,在那个信息闭塞娱乐不发达的时代,录像厅填充了市场的空白,十里八村听说前进镇上有放录像的,大家稀奇的不得了,大家嘴里念叨最多的是香港最新武打片“射雕英雄传”--铁血丹心、东邪西毒、华山论剑,几十集的电视连续剧让人看得上瘾,看完一集还想看下一集,录像厅几乎场场爆满。《台湾黑猫旅社》《武媚娘传奇》同样火爆,因为那个思想保守的年代,大尺度的镜头在内地的电视荧屏上出现实属罕见,人们争破头去看。
陈彪、周一全是录像厅的常客,很多看不上的人就举报录像厅播放不良影片,录像厅一度被派出所查封。李明发当时查封录像厅时就是一名普通片警,后查实这些影片在全国也都放映,没有什么思想不健康的内容,只是在偏僻的乡镇引发的震动大一点罢了。曹海东和李明发一来二往就熟悉起来,有啥好的影片就把李明发邀请上免费观影。
独家垄断的生意咋也好做,有人看他家的生意红火,姜建设也模仿开起录像厅来,他起了个名字叫“保你满意录像厅”,名字起的很土,但人乍一听是“保你满意”这几个字就来了兴致,都想享受一下咋个满意法。生意有高潮也有低谷,一旦出现竞争对手,曹海东的生意就每况愈下,甚至连雇人的工资都快发不开了。两家的录像厅不光是打的价格战,包间的豪华度、影片更新的速度,有的甚至想起了歪点子,到了凌晨一两点就开始播放禁止的影片,东风录像厅的客户慢慢的都跑到姜建设那里去了。
曹海东见生意惨淡,也曾想过关门,他辛辛苦苦独创下来的生意就这样被老姜抢走了,他实在不甘心,于是他派人潜入“保你满意录像厅”一查究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姜建设的录像厅硬件设施豪华,灯光绚丽魅惑,就连服务员都是精挑细选的美女,可想而知人家不火才怪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姜建设不但模仿了曹海东,而且还服务理念上还超越了东风录像厅。你以为大家去那里是看录像的,大多数是奔着美女而去,如果看好了谈了价格就带出去了,这和洗头房不同的是,录像厅打着正经生意的幌子,干着见不得光的勾当。陈彪在曹海东这里没少捞了好处,吃喝倒还不算,就连现大洋一沓一沓的给送,在陈彪的帮助下,录像厅也曾一时风平浪静。
曹海东没有经济实力再把录像厅翻新一遍,正当生意看是做不成了,于是他先是把陈彪找来让给出个主意,其实他心里早有盘算了,先让陈彪教训一下姜建设,给立个抢别人饭碗的规矩,从别人嘴里抠食物小心被拔了牙,让他知道曹海东也不是吃素的。
安排妥当陈彪后,他坐上班车去了县城。曹海东早就听说有特殊录像带,一来他不好意思开口,二来倒换那种片子风险太大,一旦被抓罪责不轻。如今录像厅面临倒闭的危险,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不做二不休,老瓶灌新酒尝尝新味道。影片都不摆在明面上,他软磨硬泡地说:“孔老板,咱们合作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论交情也都是老朋友了,你不能看着我的生意倒闭吧,咋也得帮兄弟一把,给我弄点的那个”孔成俊表现的有点不自然,这些带子不是轻易能弄得到的,他这里的都是托人从深圳、广州带回来的进口货。孔成俊说:“带子有是有,但是租价高,就看你舍不舍得花钱了。”曹海东一看孔老板松了口,他心中窃喜知道有戏,曹海东说:“价格好谈,就看孔老板带子的质量了。”孔成俊说:“一张带子三百元,只能租用一星期。”曹海东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三百元?这得卖多少钱的票才能出来三百元啊,平时的票价就三四毛钱。曹海东说:“你看我这次来的匆忙,浑身上下也就凑了二百元,这次就这个价吧,看好了下次给你补上。”孔成俊说:“兄弟你也开了这个口了,二百就二百,不过影片来源渠道要绝对保密,一定要按时间来倒换带子,其他镇上的录像厅轮流播放。”曹海东说:“那成,这个你放心孔老板,我一定按时倒带。”孔成俊说:“带子我已经用其他的包装密封住了,未到家之前不要打动,班车上查的严了,以防万一。”
曹海东按照孔老板的嘱咐来办,他把录像带放在一个盛尿素的白色袋子里面,这样就不容易引起交通警察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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