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打院门过,上下两个少年对上了目光。
钟离遥见那雪地歪歪跪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此子面孔血痕斑斓、脏污不见真容,身体干瘪瘦弱、破衣烂衫颇显寒酸。唯有那一双漂亮眼珠紧紧的盯着自己,似乎涌动着一种疑惑而震撼的悲戚。
男孩就那样失神的跪在地上,望着金銮之上犹如天神般的孩子,竟都是叫不上名的物什,琳琅满身,却好看极了。只见他手握一柄翡翠色烟炉,一根白玉簪束起乌黑丝,额上一条镶红宝石抹额,身着明黄色绣工精美的蟒袍,外系白色狐裘毛领披风,华服丽容、清朗卓绝。
金銮轻摇,风雪瑟瑟,钟离遥终于收回目光,与那脏污渐渐错开,越远了。
见金銮过了挂角,侍从才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泥,揪起愣神的孩子,“瞧见了没?那便是终黎顶顶矜贵的人物儿,当今太子殿下。你若是能生的那样尊贵,我伺候你倒也一样尽心。”
孩子仍是不吭声,手里紧紧攥着那枝腊梅,如今已摔的七零八落,染了血污泥垢。
侍从伸手去拿,却被他躲过了;再转头,迎面就是一个耳光。
“你竟也有那档子闲趣,这花岂是小儿赏得的?却还不识好歹,可小心遭这皮肉之苦!”
正欲再夺再打之,却闻的一声呵斥,再抬头看去,却见那金銮徐徐的摇着,又折返了回来。
“叩见殿下。”侍从忙松开男孩,跪倒下去,“殿下洪福千秋。”
见那少年静坐金銮,如雪幕天神般,微笑如斯。而那微笑落进眼睛里,却如雪融化,男孩只道痴怔,不觉缓缓落下两行热泪。
钟离遥望着那只因用力攥紧梅花而冻得通红、生了冻疮的手,沉默一晌,方才问道,“你可喜欢?”
男孩呆愣愣的点头。
“过来。”
男孩怯怯上前,不过两步的距离却又顿住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露着脚趾的破鞋子,又看了看自己沾满泥物的袄裾衣裤,竟忙往后退了一步。
钟离遥仍微笑着,“过来。”
半晌,他缓缓挪动步子,磨蹭许久,终于走到金銮跟前。
钟离遥掏出一张洁白的帕子,抬手握住那张瘦削的小脸,另一只手慢慢擦拭着血污,见脸颊略洁净些,方才轻声问道,“你叫什么?”
“谢二。”他低下头,目光却紧紧盯着握住帕子的那双白净手指。
这会子,钟离遥倒不再追问,反看向那侍从,“本宫问你,此子可有家人?”
“回殿下的话,原本是有的。前年冬天,谢二的母亲害了一场大病,已经死了,因此,这院子一应大小事务均由小的照应。”
钟离遥略观照了一眼别院,问道,“德安,此处住的是何人。”
“回禀殿下,乃是当年绣女所住之所。”
侍从抢说道,“正是如此,其母原是绣女,绣工出众,传闻因与侍卫私染,生了谢二,遂戴罪关在此处,做些宫内的纺绣活计。”
德安忙呵道,“大胆奴才,何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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