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兰芷从未想过还会与子笙见面,她以为,自城外一别后,此生便再无缘分。哪想到,今日却又在这里见到了他!
李丛息在一旁,见两人说话间毫无生疏,便知二人乃是旧识。加之子笙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反倒是直接地走向苏子纯,心里顿时涌上不快。
他上前一步,挡住了子笙的脚步,一并遮住了身后长孙兰芷的身影。“不知这位大夫如何称呼?师从何处?”
子笙一怔,唇角定格在一抹冷笑上:“我无名无姓,自学成才,不劳贵人费心。”
一时间,空气里竟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味。
李丛息冷哼:“那就恕小王无礼了。”他一挥衣袖,手掌竟向着子笙推去,掌出带风,竟似含了极强的内力。
长孙兰芷微怔,慌张地喊道:“子笙,快躲开!”这个李丛息,他是魔怔了不成!
子笙若无其事地一笑,眼底却是深以为然地看了李丛息一眼,只一眼的功夫,李丛息的掌风立刻就落到了他的身上。却是像打在棉花上,虚弱无力。李丛息猛地抬眸看他,见子笙嘴角含笑,宽大的衣袖下面却是伸出了一双暗劲有力的手,在暗处抓住了他的手腕。
李丛息这一掌虽只带了二成的功力,却足以让正常人退让。而眼前这个叫子笙的男子,不偏不倚,不但接住了他打过去的掌风,竟还能反客为主地抓住他的手腕。
好功夫!李丛息心中暗赞,他微眯了双眼,似有似无地细细打量起子笙。子笙踱步从李丛息身边绕过去,步子快得让人看不见,李丛息还没回过神,子笙已经半坐在榻旁。
李丛息皱眉,正要发怒,却望见长孙兰芷一双黑眸瞪过来。心下当即了然,方才自己确实鲁莽了些,就算再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也万万不该在苏子纯面前动手。
这么一想,李丛息眸里竟染上了些许懊恼。他讨好似地看向长孙兰芷,长孙兰芷偏过头,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想必王爷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苏子纯身薄命贱,就不劳烦王爷费心了。”
这是要赶他走。
李丛息咬了咬牙,狠狠地瞪着榻上的那个男子,愤然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等会便走,只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大夫,我不放心!他若是医坏了你,那可……”
话还没说完,便有一道清冽的声音插了进来:“我若是医不好苏子纯,拿命赔了便是。”这声音虽柔和,却透着让人不可侵犯的威严。
他竟然知道那小子的真名实姓,显然并不是陌生人。
李丛息一甩袖,正待说些什么,目光触及到长孙兰芷略带警告的眼神,便将一腔怒火全数往肚子里吞。“只怕你赔不起!”愤愤地丢下一句话,摔门离去。
待脚步声远去后,长孙兰芷这才掀开了被褥,穿鞋跳下床榻,走到门口往外探去。确认屋外并没有人偷听,她一回身,却发现子笙已走到了她的身后。现在正与她面对面,两人间的距离只有那么几寸。
“你还是回榻上躺着罢。”他柔柔地说着,将披风盖在她的身上。
长孙兰芷倏地红了面庞,往左边挪了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躺了太久,我还是多站站。”她的视线移至他的衣袖处,想起方才李丛息的那一掌,担忧之情上了眉头。
子笙看穿了她的心思,两手抬起,晃了晃,笑道:“放心,我没事。”他是真的没事,方才李丛息只用了二成功力,还不至于伤着他。何况,他的武功可在李丛息之上,毕竟李丛息少年时受过一次筋脉禁断的重伤,即便养好了,功夫却也废了。
长孙兰芷捏着子笙的手,左看看,右瞅瞅,并没有发现想象中的血肉模糊筋骨断裂,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假装嗔怒道:“哦,我知道了,你有功夫!”她竟然还傻傻地为他担心!生怕李丛息方才伤着他了!
子笙耸耸肩,笑得狡黠:“我何时说过我不会武功?你这个小麻烦精可曾问过我?”
长孙兰芷张嘴欲辩,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是了,她从未问过人家,现如今又哪能怪罪他呢?
子笙傻笑着望着长孙兰芷,知道她在想什么,遂从背后推着她往前走。“你才认识我不过两三天,自然不知道我的家底。”待至榻前,他弯腰下去,一双手触上了她的鞋。
长孙兰芷嗖地一下收回脚:“你要做什么?”
子笙抬头,嘴角含笑:“自然是为你脱鞋。”他说这话时极为自然,就仿佛每天朝起暮卧一样习以为常。
长孙兰芷的脸上染了几分羞云,呐呐地说道:“我自己来。”只是,还未等她弯下腰,子笙早已捧起她的一双脚,轻轻地为她脱下鞋:“真小。”
这种情况下,长孙兰芷也不好说些什么,扯过被褥,望着子笙回身的背影,心里多了几分心思。
“你未免也太胡闹了些,那日竟不告而别。要知道,这场瘟疫可是猛于虎,万一遭罪了可如何是好?”子笙喃喃道,说着便翻开她的手掌,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处。
长孙兰芷嗖地一下缩回手,若让他诊脉,自己的女子身份一定会被识破。嘴上嘟着,眼角垂下,试图掩藏眼底的一抹慌乱:“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在这吗?我还救好了不少百姓呢……”
子笙望着她笑:“既然觉得自己身体无碍,为何又会晕倒?既然已经晕倒过了,如今为何又不让我诊脉?”
长孙兰芷背过身去:“我真的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子笙不会这么容易被劝退,她该怎么办?
屋里沉默了好一会,突然感觉背后有人靠近,一股暖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后:“我知道你是女子……”
长孙兰芷闻言一震,许久之后,才抿嘴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让别人识破的!一直以来她都掩藏得很好,她甚至还在裤兜里绑了一根胡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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