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太皇太后带着众家格格、小姐和夫人的在棚子下设席,棚子下设了几张竹案,上面设着杯箸酒器,又放着茶盂各色茶具,里面泡着的都是各色上等名茶。一些小姐累了,便早早回来,将猎物随手给了外面的小太监,进去见了太皇太后,便在下面坐了。因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奴才们便设了一凤凰护屏矮足短榻,上面靠背等之类俱全,命一旁的小宫女捶腿。一时有宫女捧着茶来,一时有人捧着果子来,只是都懒懒的。
太皇太后问道:“几时了?皇上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一旁的乔嬷嬷回道:“才申时,估计皇上他们兴致高,想着多打些,二则,主子不是说了,表现好者,主子要赏嘛。估计大伙儿听了这话,都想打着好的呢。”
瑞王妃笑道:“可不是,太皇太后一说要赏他们,他们可都想着表现的好,讨太皇太后的赏赐呢。”
太皇太后笑道:“这是了,只是这都大半天了,他们也该都累了,何不早点回来休息休息?哀家能赏赐什么好东西?他们又能缺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图个开心罢了。”乔嬷嬷道:“也不知道他们何时回来,干坐着也是坐着,不如大家来玩玩什么有趣的游戏?”太皇太后笑道:“你都多大了?还想着玩?”
一旁的漕运总督刘家的女儿笑道:“乔嬷嬷提议的很好,坐着等也是无趣,不如来玩个游戏,大家玩着也好打发时间。今儿个太皇太后在,带着我们玩,也好加深彼此间的了解。”
太皇太后想了想问道:“也好,不知道大家想玩个什么游戏?”有人提议作诗,却说无酒作诗很是无趣,也有人提议投壶的,可还是有人不喜。
刘家的女儿又道:“射覆可好?咱们用诗或典来猜,不是很有趣吗?”瑞王妃笑道:“哎呦呦,刚才有人提议作诗,我都不肯,这会子还玩这个儿?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我们那里能和你们这些女才子比呢?”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太皇太后道:“女儿家都以女红为主,识得几个字就很好了,这是大家普遍认为的,可是女儿家多看些书也是很好的。你是个有才能的女子,只是我们这里大都是识得几个字的罢,你弄这些,不是为难她们吗?”说着,便提议玩猜字谜,各人把自己出的谜写在纸条上,放到碗里,混在一起,由乔嬷嬷随意取出一条,大家一起猜测。
于是取来笔墨,众人写完,放置碗里,呈上去,交给乔嬷嬷。乔嬷嬷不慌不忙,随意取出一条来,读道:“赤子之心。”
众人心中早猜到了,只是不肯说,太皇太后笑道:“这个简单,是个一。这是谁出的?也恁的简单了些。再读。”
乔嬷嬷又道:“归帆系在草桥南。”众人想了想,半晌得了,有人答道:“是个萤字。”大家听了,皆是点头微笑。
乔嬷嬷又读:“江边月上小轩窗。”
“是渭字”。是了。
“一人拉弓卧草中”……
几次下来,有猜错的,有猜不出,由出题者自己解释的。
锁茵不喜字谜,又加上自身遭遇,并不想太过于惹人注意,所以只是坐着吃茶,并不理却这种游戏。
正闹着,有太监来报,说是皇上有事,晚上不来陪老祖宗用膳了。德嫔听了,问道:“好端端的,皇上为何不来了?”
“这……”小太监面露难色,太皇太后道:“快说!”见太皇太后要说,小太监便开口道:“皇上追捕一只母鹿时,遇见了刺客。”
“什么?”众人一听,心中皆惶惶不安。太皇太后急着便要赶去看缙沅如何,众人急忙拦住劝道:“太皇太后,先别急,皇上身边那么多人,定不会有事,待我们问清楚了才是。”
便又问那小太监:“皇上怎么样?现在何处?”那小太监道:“皇上没有事,只是受了惊吓,请了何太医去看了。”
德嫔问道:“刺客抓到没有?”“回娘娘,给他逃了。”
成嫔一听逃了,急着骂道:“逃了?你们跟着皇上的,连个人都抓不到?怎么办事的?”
太皇太后听了缙沅没事,便放了心,可是对于逃脱的刺客难免放心不下,便吩咐道:“去,把荣王爷给哀家叫来。”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只听有人报,““荣王爷来了。”随后便见凌云大步跨了进来,凌云打了个千,说道:“见过老祖宗,不知老祖宗找微臣何事?”
太皇太后歪在椅子上,身边围着众多妃嫔,各家小姐夫人的。凌云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锁茵,见她满脸不安,他刚与瑶琴回来时,便见一小太监急急忙忙跑了来,说了一通,他才把事情弄明白了,他是负责皇上安全的如今皇上出了事,太皇太后当然要找他。
太皇太后道:“你是个死人呐?皇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来回报哀家?还害的皇上受了惊吓。你原先是个处处顾全的孩子,怎么今儿个竟让刺客入了围场了?可见你是失了心数了!”
凌云知道今日考虑不周,如今出了事,必然要受罚的,便一面磕头一面道:“微臣大意了,还请老祖宗责罚。”
“是该责罚,皇帝的安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如今让刺客进了围场,这还了得?你顾虑不全,就该领罚,自己出去领四十个板子去,再停一年的俸禄。”太皇太后一时动了怒,自然没人敢劝,倒是锁茵十分着急,上前道:“太皇太后,荣王爷失职是实,不过这围场太大,一时顾虑不到也是有的。再说那丛林中本就好藏人,即使先时查的再详细,也难免有疏漏的地方。再者,刺客还未抓到,四十大板打伤荣王爷事小,可那刺客若再来,谁来指挥,谁来保护皇上呢?”
一旁的成嫔冷冷道:“依荣王妃所说,荣王爷保护不周,可是不罚了?这样子都不罚?以后谁还能把保护皇上当回正事?岂非人人办事都马虎起来了?你是他的王妃,自然事事是护着他的。只是别忘了,这会子出了事的是皇上。”
锁茵自知荣王爷有错,可又不忍见凌云被打,依旧向太皇太后求道:“太皇太后,您向来疼爱荣王爷,如果打伤了他,臣妾想您一定会难受的,臣妾是怕太皇太后事后伤心啊。”众人见她表面为太皇太后,实则是为凌云求饶,又见她可怜见了,便也为她说话,“太皇太后,荣王妃说的没错,您是荣王爷的皇祖母,这一时冲动,打伤了荣王爷。后面心疼的还是您自己。这又是何必呢?刚才打发去的人回来也说皇上龙体无碍,太皇太后对荣王爷还是从轻发落吧。”
太皇太后想了想,道:“罢罢罢,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做事总是顾头不顾尾的,哀家今日就饶了你,只是还是得罚,四十个板子就免了,一年的俸禄还是得罚的。凌云,你自己看看你的王妃,人家可是真心待你的,你也该好好待她才是,也该记得她是你荣王府正经的王妃。”凌云听了,忙上前向锁茵道谢:“今儿个亏得你为我说话,才使得老祖宗饶了这一回,感激不尽,感激不尽。”众人见了都忍着笑。
太皇太后道:“以前你府中的事,哀家不管,可是你也别太放肆了。什么人做什么样的事,你该好好分配才是,一时想不起来,顾不齐全,就该让别人提醒着点!如今皇上的安全是你护着的,也该是这个理,什么人能在皇上身边,什么人能力有限,你也该理清楚才是,下去吧,去吧。”
“喳。”凌云一时退了出去,刚走出棚子,便见躲在不远处的瑶琴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脸色一沉,问她:“你不回去做什么?”瑶琴道:“臣妾心里担心王爷,又见太皇太后一脸的不高兴,不敢走太近,怕又惹到了太皇太后,免得你生气。”凌云听了,也不语,只是回头望了望站在棚子下的锁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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