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也太轻巧了。
宁娆腹诽,却突然又品出了另一种意思,她抬头“你也入选了,你要去哪儿?”
陈吟初微低了头,眉宇舒展,有着久违的轻松畅快“我要退出。我会向父母及太子禀明,我倾心于楚王,不能再参加太子妃择选,故而退出。”
“那……”
陈吟初抚了抚她的手背,道“你若是不喜欢楚王,就尽心尽力地让自己当上太子妃,让他早些死心,这是对咱们都好的事情。”
陈吟初口中对大家都好的事情听起来甚是轻巧,但做起来却着实有些难办。
后面几日,宁娆挖空了心思去博江璃的关注,或是领着小静守在江璃回东宫的路上,让他给自己从大石底下去个手帕,或是假装偶遇,跟他聊上一两句。
次数多了,江璃总是一副云雾缭绕的高深表情,好像是耐着性子陪宁娆在玩这些把戏,但那张脸又总是没什么颜色,让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当然,这些把戏也不是只有宁娆会玩。
南莹婉玩得就比她高明多了。
因她是太子表妹,又有南太傅那层关系在,可以自由进出东宫。她便不时调些羹汤找些拙劣至极的名目送到东宫去,可据宁娆观察,虽然这羹汤是送去了,可南莹婉每次都是春风得意地去,垂头丧气地回,看上去她也不像是有什么好处。
太子殿下当真是太难捉摸了。
正进退维谷之间,谁知突然就柳暗花明了。
这一日宁娆关在屋里,正在冥思苦想该如何再进一步博江璃的关注,东宫的那位崔大内官来了,隔着门扇,他客客气气道“宁姑娘,桐花台的帷幔刺绣有些脱线了,您绣工高明,可否随奴才去给桐花台的绣娘做些指点?”
宁娆……
能不能换个理由?!
她最近才想明白,上一次就是江璃派人随意找了个名目把她引去了桐花台,这一次又是!这帮人可真是够懒得,连理由都照搬。
她咳了咳,装作有些为难,矜持道“可我才疏艺浅,实在不敢在宫中的绣娘姐姐们面前班门弄斧。”
外面一阵寂静,伴着鸟雀嘤啾,她似乎听到了崔阮浩轻轻地‘呸’了一声。
但这一声极浅,浅到宁娆都以为是缓风呜咽所造成的错觉。
再开口时,又是极恭敬客气的声音“姑娘就别谦虚了,您三选的刺绣至今可还在礼部放着,那当真是惊艳众人。”
三选……刺绣……
宁娆跟着崔阮浩去了桐花台,到那累层而上的石阶近在眼前,她都没有想明白,江璃没有把她在三选作弊的事告诉礼部?
厚重的殿门两边而开,她走进求,见江璃正坐在窗前抚琴。
他一身浅蓝阔袖软缎袍,柔软的平铺在身边,如漾着浅浅水光的碧波。
头罕见得没有束冠,只以一根墨蓝带草草束起了少许,剩下的都披散在身后。
蓝衣飘逸,乌垂肩,宛如画中仙人。
宁娆看得出神,心想,江偃那小子骗人,他的王兄,不论是相貌还是气度都是这世间少有的,岂是他那个凡夫俗子能相提并论的。
一曲终了,江璃轻抚了抚震颤的琴弦,起身。
“我瞧你这些日子上蹿下跳,浮躁得很,所以给你弹了一曲让你清清心。”
上蹿下跳……
他果然是嫌自己烦了。
不知为何,宁娆的心中生出沮丧,好像有人紧揪住了自己的心,很不是滋味。
江璃垂眸看了她一眼,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温煦一笑,接着道“有些事,得等你静下心来,才能想明白,说清楚。”
话音刚落,殿门突然关闭,与此同时,轩窗上也传进窸窸窣窣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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