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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何去何从（第2页）

“那…你把他们埋了吗？”名叫杨浩的男生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说错了什么就会让眼前那个用力捏着矿泉水瓶的男生在下一刻崩溃。

“埋？这个世界中还有所谓净土可以埋葬吗？我只是给他们做了一张自以为安静的床，让他们睡着而已。”叶宸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以为他已经逐渐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可一旦提起，他还是会迷失，焦躁，懊悔。

他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不…不好意思。”那个低着头的男生羞愧着道歉。

叶宸没有回应他，只是在他们两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艰难地，沉重地，拖着自己的身体前进，走得摇摇晃晃。一阵风吹过，他们直到这时才发现，刚刚和他们短暂接触过的那个男生，右手的另一边仅有一条被风轻轻带动着的衣袖。他刚刚坐着的地方，还倒着那瓶水，但却没有水流到外面，因为他一直都没有拧开过盖子。

……

叶宸继续往前走着，忽然他停下脚步，右手握着左边的袖子一直往下，却在半中间停住，他微微地偏过头，半闭着眼睛看向那里。只有这时候他的眼神不会空洞，因为里面充斥着悲伤。

其实他自己的内心也和那半边袖子一样，里面空荡荡的，如果没有连着衣服，又或者右手没有握着不放，它会被风随意地带到某个地方，会被人拾起而重生，还是会飘入某处正在燃烧的火焰而毁灭。

都怪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明明自己正在努力着想要暂时忘掉那件事，可他却偏偏要对自己说什么不知所谓的话。天空还一样很黑，不过看这势头，又是要下雨的节奏。

一阵阵的雨滴争先恐后地冲向地面，一时间整个世界又被淋透。叶宸用右手小臂做枕头，在靠近窗户的地方，那里堆满了杂物，但他躺在上面一点感觉也没有。以前他也喜欢这样躺在床上慵懒地听着窗外的风雨声，他会想象，想象着那一条条晶莹的细线会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清洗干净，随便也冲刷着自己的精神，那一刻他感觉不到这个世界，而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然而现在这个世界只留下废墟，那是再怎么清扫也去除不了的痕迹。

叶宸缓缓地把眼睛闭上，想找回躺在床上听雨时的感觉，然后沉沉地睡去。

………

就是雨停了，天亮了，也见不到阳光。一直都这么阴沉沉的，和心情一样。叶宸很喜欢自己想象，在自己的脑子构造一个个世界，大多时候，他都沉浸在其中，听不到别人说话。

所以经常被开玩笑地说做高冷，但其实他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而已。对他来说，在这个没有期待的地方，毫无意义。

也许现在的战争，正一步步地被自己接受。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彻底变成一个机器，机械地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游走，眼睛里没有一丝色彩。

就趁着现在还有一点点温度，最后几次活在自己的想象里吧。除了空想，他一无所有。

就像现在的处境，他别无选择。两年后他还要前往某个地方救出弟弟，所以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尽力挣扎而已。

………

这是城市里最高的建筑，即便成了废墟也一样。叶宸坐在上面，俯瞰着这座死城，连郊外的马路和远方的动车轨道都已经断裂。这里一样没有阳光，但高的地方仍旧是让人放松的，在没有那些怪物的情况下。

许多人喜欢在高地上思考，那里可以让自己的大脑和视野一样开阔。可叶宸只是在发呆，他仰望着天空，视线仿佛一路透过密集的云层，想要在外太空搜寻着弟弟的下落。

他的周围杂乱地倒着怪物们的尸体，绿色的液体随着高的地方向下流去，渗入缝隙，滴落粉碎。

时常会伴着呼啸而过的狂风，左边的衣袖猛烈挣扎着，如果解开束缚着它的扣子，它就要随风飘荡。漫天沙尘掺杂着腐烂的气息，吹进活着的每个人的鼻腔，在这个似乎已经被绝望包围的世界，已经迎来末日的世界，他们还在战斗着，为了心中所想活下去，走下去。

叶宸踩着遍地都是的粘稠液体，向地上走回去，继续踏上他直觉中的道路。如果天气没有一成不变，很多人也许还会把它当成一次另类的旅行，说走就走的感觉令他们澎湃。而那些娇生惯养的，对他人太过依赖的家伙们，在这场没有复活手段，没有破解版的游戏里，想的太简单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也许需要你用生命抵偿。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奇迹，当你变成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恐怖。不是所有的哭泣都会得到安慰，不是所有的愤怒都能改变结局。

如果还想要在这里存活下去，你就不能只是个普通人，将人的侥幸心理，懦弱，依赖都斩断，从不愿相信真相的漩涡中放弃挣扎，接受现实被卷入谷底。

至少叶宸是这么想的，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孤独的怪物，但他的心中依旧还残留着那份迷茫，似乎也不想把它抹去，因为他还做不到。

所以至今，他还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连最终要去向哪里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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