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燃着一盏小灯。
“他爹,你说这人伤成这样,还能活不”一个衣着寒酸的老妇守在塌前,望着塌上昏迷不醒的男子,低着声音和一旁捣着草药的老汉问道。
那老汉闻言头也未抬,只言了句“救不救得活,咱们总要试试。”
“可他身上穿着漠北人的衣裳,咱该不会救了个冤家”老妇显是有些担心。
老汉抬起头,一面将草药给那男子覆在伤口上,一面指了指男子的面庞,和老妇道“你他的长相,他是个汉人。”
那老妇细细端详起来,就见那男子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眉峰如剑,鼻梁高挺,五官的轮廓虽然深邃,但与胡人的粗犷十分不同,很显然是个汉人。
“长得倒还不错,可额上还刻个字,我可真怕,这八成不是个好人哩。”老妇仍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总归是一条命,咱总不能见死不救。”那老汉开口,他们夫妇住在璂州乡下,距漠北人的营地不远,待漠北人与农民军打过仗后,他们夫妇只想着去战场上搜罗一番,能不能得些有用的东西,哪成想东西没找到,却救回一个人来。
“娇娇”塌上的男子在昏迷中模糊不清的吐出了两个字来。
“你听,他在喊什么”那老妇见状,只俯下身子,将耳朵贴了上去,少倾,那老汉只问道“他在说啥”
老妇一脸茫然,“他好像在说悄悄什么悄悄悄悄是啥意思”
“悄悄”老汉也是不解,只向着那男子去,着那男子一身的伤,那老汉目露不忍之色,摇了摇头道“这一身的伤,指定是受了刑,还能活着可真是个汉子。”
李成达这一次受的伤太重,一连昏睡数日才醒,待他醒来,就见塌前坐着一个老汉,正在那里捣着草药。
李成达动了动唇,嘶声喊出了两个字来“老丈”
“这位兄弟,你醒了”那老汉闻言便是一惊,着李成达醒来,面上倒也浮出了几分高兴,他救下李成达这些天,有很多次他都以为李成达撑不住了,李成达受的伤太重,又显是落入敌手时被人百般折磨过,身上除了刀伤箭伤外,还有铁烙与鞭笞的痕迹,而他们身处乡下,也没什么好的药材,全靠着他从山里摘得一些草药吊着李成达的命,没成想李成达竟真的撑了下来,老汉对李成达强大的求生欲只觉得不可思议,他虽不知李成达的身份,却觉得李成达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兄弟,你是漠北人还是汉人”那老汉低声问道,对李成达的身份还是有几分犹疑。
“老丈,我是汉人。”李成达的声音嘶哑,想当日他身陷敌手,被漠北人百般折磨,他提着一口气,用手铐砸死一个守,与其对换了衣裳,并在彼此的脸庞都是涂满了血迹,方才侥幸捡了一条命。
那老汉松了口气,瞧着李成达又道“兄弟,你这一身的伤,你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如那老汉所说,李成达只觉伤口处钻心的疼,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只伸出手攥住了那老汉的胳膊,哑声道;“老丈,我得进城,送我去云州。”
老汉连忙摆手,“你伤还没好,云州离这儿可不近,你经不得折腾。”
“老丈,求你,送我去云州,我必有重谢。”李成达的眸中透出一丝亮光,仍是坚持。
云州城。
听到那阵“笃笃”声,屋子里的人便知道,这是李老爹来了。
自从得知儿子战死的消息后,众人本都以为李老爹会一蹶不振,孰知老人家却是异样的坚强,他只是攥紧了手中的拐杖,逢人便道自己的儿子是好样的,没给他们李家丢人,他的儿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他的儿子是条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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