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象拓王朝祀元八年,这一日,正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
春雷轰隆,大地复苏,蛰虫破土,王府中万株桃、杏竞相争艳,红的、白的、粉的,姹紫嫣红,装点的王府如一副水墨画。
斜月湖中,雷音塔,佛号远诵。
世子皮肤上,渗出洁白的浆水,头顶萦绕白气氤氤。
他催动元气,深吸一口气,白气被他吸入体内,吐故纳新,熊经鸟申。
世子皮肤上浆水逐渐白转紫,白气沿着经络,深入丹田宫,然后缓缓呼出,直入绝顶明堂。
这种引导吐纳,如草木萌芽,反复往复,催动血脉流转。外人不知,只知神仙逍遥,却不知修道之人洗筋伐髓的痛苦,如无数绣花针刺入骨芒之中。
世子脸色煞白,惨然一笑。
他却知道这是内家致臻功夫的诀窍,一点点将曹鸾紫气伐尽,身体中疼痛减轻。
“乾以之高,坤以之卑,云以之行,雨以之施。胞胎元一,范畴两仪,吐纳大始,吹嘘四气,玄之所在”,这几句正是道家至高心法。
须臾,广智禅师捻动白须,密语传送道,“佛者,即非佛法。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若菩萨心住於法而行布施,如人入闻,即无所见;若菩萨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见种种色。如来者,即诸法如义。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如来不应以具足诸相见,何以故?如来说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诸相具足。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观如来者,转轮圣王即是如来”。
世子默记了几遍,终于将这晦涩难懂的《无字心经》硬记下来。
“世子殿下,你可知当年是谁重伤我吗?”,广智和尚收回右掌,光秃脑门上,一层密密水珠,想来耗费了极大的内力,他双手合十闭目道。
“可是魔教三怪?”,世子想了想,说道,“那三人是不是巫教之人?”。
“恩,王府果然耳目灵通”,老和尚睁开双目,笑了笑,随即道“当初,七国乱战,天下苍生苦不堪言。这江湖上正派与魔教之间,也是为了这本《无字心经》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当初魔教风土堂堂主敦仲,远赴西域,偶然得到一本上古秘籍《想尔注》,自创巫教。老衲只身来到江南,虽然敦仲在抱犊峰被灭,但这些年,巫教似乎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老和尚感叹一声,睁开双目。
“人禀气于天,气成而形立。人未生,在元气之中;即死,复归元气。三气共一,为神根也。一为精,一为神,一为气”,广智老和尚思索半天,拿出巴掌大小的玉柱,轻声道“这些年,我静悟这炼心经卷,终是有些心得,我都记下来了,你以后可以慢慢参悟”。
“前辈,三怪死了吗?”,世子望向窗外,春雷轰鸣,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无数细线落入湖中,溅起片片水花。
“没有,三怪心狠手辣,要不是老衲尘缘未了,恐怕这心经就被抢走了”,他嗟叹一声,与世子并肩而立,低声诵念般若金刚经文。
“阿弥陀佛,天下动荡,匪患不绝,但愿世子能力挽狂澜”,他背起包袱,向世子双手合十,大踏步走出雷音塔。
普渡众生,宣号佛法,是这位神僧的生平所愿。
世子站在江州城头,望着官道上灰蒙蒙的背影,老和尚一人一马远去,“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佛家慈悲,萦绕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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