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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灯下人离恨（第2页）

“公子，我只是丫鬟，是不能上桌的。我不去了好不好……”雪儿已经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虽然从小在雪园之中，可实际上她一直都是以侍女的身份自居，从来没有僭越之举，如今要她和天乾一块儿吃饭，她心中自然是无比的畏惧的。

“说什么呢，这里可没人当你是丫鬟。”

说着，天泣已经拉着雪儿和月瑶儿走进了大堂之中。

天色已黒，可这大堂却是灯火辉煌，所有人都在等着天泣的到来，天乾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开心的站了起来。

“人都到齐了，泣儿，坐吧。”

“是，大伯。”

天泣直接拉着月瑶儿和雪儿坐了下来，天乾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目光扫过了桌上的人，最终落在了天堂的身上。天堂的脸色很难看，更是带着一丝愧疚在其中。

“堂儿，不必内疚，回天圣手的名声，不是白来的。大伯这副身体，还能让你给我续命五年，知足了。”

说道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是脸色一边，刚想开口的时候，却是被天乾一手拦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不过答案，想必你们也清楚了，不用做这等无用之事。”天乾笑着说道，神情看上去，反而是分外的轻松，“我也和你们一样，手足情深，你们算起来，还不如我和我的兄弟亲呢……我们可是一母同胞！”

天乾将桌前的杯中酒一饮而尽，畅快的出了一口气，然而这桌上的气氛，却是分外的沉闷，今夜的雪也下的格外的沉重，堆积在大堂外的台阶上，压在树枝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五年了，我也该去找他们了。只是……还不放心你们这群孩子。不过，你们如今个个都比我强了。尤其是泣儿，七弟在泉下有知，定然会以你为荣。”

天泣露出一丝苦笑，身形沉了下去，并没有回答天乾的话。

“天道无常，人寿有尽。”拍了拍天赐的肩膀，天乾说着，“我现在都还记得，父亲燃烧道境的那一刻……只怕我就算是下去了，也见不着他了。天大的过错，不过一死，可这魔族，当真是欺我太甚！今日本该是团圆之夜，可这世上，还有几家人，能够真正的团圆？！还有多少地方，称得上一个家字？”

杯中酒颇浑，灯下人离恨。

没有人想得到，今夜的团圆饭，天乾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们都做的很好……很好。泣儿，我对不起你的父亲，我对不起我自己的兄弟，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没有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责任！”

“大伯……”

“我知道，你不怪我们，可我们怪自己！自己的兄弟死在了他乡，可他们竟然是不在他的身边！一世兄弟，却一刻也不得相见。泣儿，大伯对不住你。”

说完这句，天乾再次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顿了顿胸腔中的灼烧之感，天堂似乎想要劝慰一句少喝些，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少喝些又能多活多久呢？

“天族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上界……我也没有去过，你们只能靠自己了。我……帮不了你们。但我有一个心愿，需要你们帮我达成！”

天赐一直沉默，紧紧的握着拳头，坐在天乾的身边，直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天赐方才抬起头，看向了天乾，众人同样是眼中泛红，专注的看着他。

“别老想着去找魔族复仇，修武之人，追求无上之道固然没错，可长辈的心愿，永远是希望你们能够平安，幸福，安乐的活下去。”

就算是天罚这般铁骨铮铮的硬汉，天命这般洞察事情的智者，到了这生死离别的关头，也忍不住心怀感伤，无限惆怅。

“说了这么多，菜都要凉了，来，咱们边吃边说吧。”

“爹……”天赐低声叫到，“是不是太悲观了，您只不过是旧伤难愈，并不是这么严重的事情，我倒是觉得……”

“赐儿，我若是不在了，往后，你就是天家的家主了！你，要扛起这片天！”

“我……”天赐咬着牙，这位威震海内的南王，此刻竟是悲伤的难以言语，眼中憋着泪，痛苦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以后，照顾好你的兄弟！记住了吗？”

“……是！孩儿记住了。”

天乾摸了摸天赐的头，像是在摸着小孩一样。

然而他的手，却是渐渐无力的垂下了，落在了身体的两侧，整个人，也朝着后方倒去。天赐大惊，连忙扶住，立刻将天乾送入了后院的休息室中。天堂立刻跟进去……

然而众人，却是留在了外面，留在了雪中。

这一夜，对所有人而言都格外的漫长！直到天赐和天堂红着眼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天家最后的一位长辈，也终于是随着这漫长的雪夜……离开了。

“魔族！”天赐怒声一拳，愤怒的砸在了地上，这个院落的雪花皆是应声而起，再次腾向了空中！“我他妈与你们不共戴天！”

“有生之年，我定要屠尽魔族之血，以祭我天家在天之灵！”将手中的折扇掉落至雪中，天命靠在院中的墙上，身形有些无力。

这一场雪……下的让所有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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