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等三人说话间,与铁鸟搏斗的剑仙开始收拢阵型,节节抵抗,逐次向西北方撤退。铁鸟追了一阵,陆续返回,在峰前的天空中一圈一圈的盘旋。
金翅太子看出形势不妙,急忙命人把赴增援隘口的两个大阵调回,但传令兵从剑仙队列前飞过时,受到多名剑仙围攻,眼看着他以寡敌众,身中数剑,尸体落下山谷而死,心中悲愤,只得再派人传令。这次共派出三人,分从三个方向飞出,其中两人仍被剑仙拦截,力战而死,第三人绕飞十余里,再折返回来,终于向着战况激烈的隘口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在峰前盘旋的铁鸟俯冲而下,张正所处的位置正迎着一只俯冲的铁鸟,“仓啷”一声,拔出长剑,喝道:“快,都站在我身后!”
郭采莹本来就立在张正身边,闻言后身形一侧,站在了张正身后。
杨婉妡距离张正较远,又因对张正颇有怨恨之心,是以虽向张正靠拢,行动上不免有些迟缓,当郭采莹已经在张正身后藏好身形,她距张正仍有两三步的距离。
轰鸣声中,天空中传来嗖嗖嗖的声响,紧接着地面上冒出数排向张正等三人疾速延伸的弹孔,弹孔的上方冒出青烟,鼻孔中已能闻到淡淡的硝烟气味。
张正和杨婉妡都是鬼手门高手,却哪见过如此迅猛霸道的暗器,郭采莹已惊呼出来:“师兄,小心!”
张正右手长剑上使一招“接天莲叶”一排排碧绿莹莹,圆盘大小的绿光迎向激射而来的弹丸,与弹丸甫一接触,骤然消失,化为一团团绿色的雾气,随风飘散。
他这招剑法虽挡不住弹丸,但驾驶铁鸟之人忽见眼前绿气弥漫,难以视物,心中一慌,将铁鸟向上拉起,后续的弹丸射向空中,随即从张正等人的头顶呼啸而过,再兜转回来后,不敢再攻击张正,向着鸟人聚集处疯狂扫射去了。
此时金翅太子指挥一部分鸟人升空迎战,有其他将领指挥剩余众四面散开,躲避倾泻而下的弹雨。郭采莹刚说了句:“他们为什么不飞起来?为什么蹲在地上挨打?在天上不是更灵活、更安全些吗?”一只铁鸟转过鸟头,对准了张正等三人的方向。
张正眼看那只铁鸟即将向下俯冲,心想先下手为强,若等他先动手,我能避开他射出的弹丸,我两个师妹能不能避开可就不一定了。想到此,腾身而起,一飞冲天,眨眼间便飞到了与那只铁鸟平行的高度,右手持剑护身,左手一扬,数十件暗器连成一线,向着鸟首前一团银白色的光圈疾速飞去。
于此同时,光圈内也有弹丸射出,迎向飞射而来的暗器,许多弹丸与暗器在空中相撞,火星四溅,铮鸣声震耳,张正折身向上,一道黑烟滚滚,避开了一溜和暗器擦身而过的弹丸,向下看时,铁鸟的前端冒出黑烟,歪歪扭扭的向左侧山谷中跌落下去,心想:“原来铁鸟的正前方不禁打,我且依样葫芦,打下他几个,这帮自称小日本皇军的家伙就不敢为非作歹,横行无忌了。”
他心中如此想,眼光扫向四周,见左上方有一只铁鸟与两名鸟人周旋,兜兜转转,鸟头对向了自己,正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左手一扬,一溜白光,朝着铁鸟正前方的白色光圈激射而去。
张正眼看着暗器射入光圈,光圈内咔嚓嚓大响,有物体向下掉落,随即光圈不再是光圈,而是一根船桨般的物体在疾速旋转,其后有黑烟冒出,铁鸟开始剧烈的抖动摇晃起来。
围绕在铁鸟身旁,伺机进攻的两名鸟人吓了一跳,慌忙后撤,观察形势,待看清铁鸟确实是重伤蹒跚的样子,不像另有诡计,发出一声欢呼,向铁鸟坠落的方向追了下去。
有附近的几名鸟人见张正发暗器得手,也绕到鸟首之前,刚要发起进攻,被一连串激射而至的弹丸打中,血洒长空,坠地而死。
张正心头一紧,暗想:“正面是铁鸟的薄弱处,也是最危险,最致命的方向,我今后与之对阵,可要加倍小心了。”
便在此时,一只铁鸟调转鸟头,向下俯冲,两只翅膀上喷出火舌,激射向地面上的杨婉妡和郭采莹,张正吓得魂飞天外,慌忙黑烟一摆,疾冲向下,紧紧追赶,口中叫道:“师妹们小心,快闪开!”
杨婉妡和郭采莹眼见铁鸟冲来,弹丸如雨,均知难以抵挡,拔腿便逃,一向东南,一向西北,顷刻间奔出去数丈,身后惨叫声连连,多名鸟人被射倒在地。
张正紧追着铁鸟赶到,当铁鸟冲过峰顶向上拉升时,不再追赶,身形在空中微微一顿,转向杨婉妡的方向,飘身落下,一手拉住杨婉妡的手臂,眼光却不由自主的瞟向郭采莹,口中道:“妡妹,有没有受伤?”
杨婉妡冷冷道:“就是被你抓的地方伤了,松手!”
张正心中一惊,连忙松手,低头往她手臂上看去,但见手臂如常,并无血迹,又看她另一只胳膊,仍无异状,说道:“妡妹,我看你两只手臂都好好的,难道是受了内伤?”
杨婉妡“哼”了一声,道:“你的眼里只有别人,还管我受的是外伤还是内伤!”
张正道:“那到底受伤了没有?”
杨婉妡道:“心脉大受损伤,你看着办吧。”
张正的心里闪过一丝愠怒,当此危急时刻,性命攸关,妡妹还在耍小孩子脾气,真是醋意太浓,胸怀不广了。但这股怨气甫一升腾,便即克制,说道:“不能在这里呆立挨打,咱们闯出去。”说罢,再次抓住杨婉妡的手臂,双足一蹬,飞向数丈外的郭采莹。
他和郭采莹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本来是转瞬即到,但前进的途中忽然射来一排弹丸,难以飞跃,只得向旁躲避,这么稍一耽搁,指挥铁鸟作战的长官命令多只铁鸟围攻张正,要先消灭这个劲敌,再对付其他鸟人。一时间,张正的身前身后弹如雨下,自己带着杨婉妡闪展腾挪,全力避让,便无法再向郭采莹靠近了。
金翅太子眼看部属们在地面上难以存身,高声下令:“大家起飞,在空中歼敌,只要空战胜了,就算暂时被他们攻进地堡,也能把他们再打出来。”
这座山峰本是大鹏国旧日王城所在,近万年经营,峰顶几乎被挖空,那几排石屋其实是了望岗哨,真正紧要的建筑全在地下。因此金翅太子才在迎敌时布下两座步兵方阵,用以守卫王城的各个入口。现在敌人的火力太猛,留在地上只能被动挨打,只得命这些人起飞,孤注一掷,和敌人在空中血拼。
金翅太子下令之后,有的鸟人奋力飞向空中,加入战团,更多的鸟人受到漫天弹雨的压制,根本飞不起来,死伤狼藉之下,大部分退进地堡,峰顶上能够看到的活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团剑光护身,盘旋起舞的张正和杨婉妡,以及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不敢动弹的郭采莹。
张正想着自己和杨婉妡的目标大,郭采莹的目标小,一边躲避拨挡弹雨,一边远离郭采莹,希望能为她吸引开敌人的火力。郭采莹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急的大叫:“师兄!师兄!”
张正心急如焚,忽见天空中出现一只巨大铁鸟,许多人从鸟腹中依次跳下,随即绽放出一朵朵圆形大伞,缓缓飘落下来,心中更惊:“敌方的兵士从天而降,我和妡妹或许还能冲突出去,郭却该如何逃生?”百忙中摸出一支鹦舌镖,说了声:“不要说话,先装死人。”向郭采莹左耳边打了过去。
郭采莹蹲身抱头,正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叫师兄,忽然听到张正这声低沉而急切的话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张正用鹦舌镖跟自己说话,四下里一张,鸟人的尸体横七竖八,血流满地,装成死人倒是不难,可师兄让我装死,分明是不管我了,那我就算苟活于世,又有何用?想到此,猛然起身,不顾一切的向张正和杨婉妡奔去。
此时从天而降的黄衣士兵即将落地,铁鸟怕误伤同伴,大部分不再向峰顶扫射,专一对付天空中翱翔的鸟人。郭采莹一鼓作气,竟毫发无损的奔到了张正面前,说道:“师兄,你为什么让我装死人?你不想理我,不想管我了是不是?”
张正喘了两口粗气,说道:“当然不是,方才我自顾不暇,更顾不了你,只好出此下策,你别想多了。”
郭采莹道:“原来是这样,可是一会儿敌人冲过来,你抵挡不住,是不是该杨姐姐装死人,把我护在身边了啊?”
张正尚未回答,杨婉妡道:“你放心,便是我真死了,也不用你们看上一眼,更不用谁护在身边。”说话时,用力一甩,甩开了张正的手掌,趁势纵身,跃出了丈许开外。
“啪”的一声响,一颗弹丸从张正的耳边飞过,张正的心里犹如油浇火燎,大喝一声:“来吧,你们都上来吧,我和两位师妹活,活在一处,死,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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