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墨转身倒了杯水,“沈哥哥,先喝口水,出了什麽天大的事情了?”
沈灵犀顾不上拿水杯,急急道:“今早皇上将信王召进宫里,我陪著苏玉在聊,不想信王还没走多久,皇後忽然传来懿旨,召苏玉入宫问话……”
“什麽!苏玉可去了?”赵臻安双目中顿时发出冷冷寒光,“这分明是调虎离山,要对苏玉下手了!”
“是啊,即是皇後懿旨,我劝也没用,估计现在该是信王出宫回府的时间了,真不知道……他、他看到苏玉的尸身会是如何反应?”
欧阳子墨惊到“啊──”了一声,整个人都如遭雷击般的怔住了,心里一下子杂乱起来,不由想起苏玉清傲美丽的容颜,还有对自己那份难得的温柔关怀……
突然之间,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胸口处传来,拧的他呼吸艰难。
“太过份了,他们真的太过份了……”泪水沿著秀气的脸颊滚滚而下,欧阳子墨忿忿地等了沈灵犀一眼,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我要去大殿下那里,他太可怜了,呜……你、你竟也不拦著他去,明知道他去送死,你还这样眼睁睁地看著,沈哥哥,你怎麽这样狠心!”
欧阳子墨的指责,让沈灵犀黯然地垂下双眼,轻颤的长睫已是根根湿透,“子墨说得对,我明知道苏玉去必是送死,还是没有阻拦,我……愧对他们……可是子墨,我拦的了今天,难道还能拦的住明天麽,皇後想要一个人的命,谁能有什麽办法?”
他抬起头来,对著窗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语气苦涩低沈,“事已至此,当时我想就搏一搏吧……之前我在四明当县令时,曾经遇上过一位神游的道士,相谈甚欢後,他赠我一些药丸,都是强身健体或是另有妙用的,我当时便随意的收下了。这其中有一粒假死丸,那道士说,服下这种药丸後,人会变得和死去没什麽两样,但是必须在七天之内喂下百年老参,再请高人用金针刺穴後,才会恢复,而且对身体也会有些损伤……我把这些告诉了苏玉让他自己定夺,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详做打算,苏玉和我一样,都认为只有一搏也许还有生的希望……我把药丸交给他,让他一定要在服下皇後赐的毒酒之前不著痕迹的吞下去……小五,我不能再留在此处了,必须尽快出城躲避,接下去的事情就要有你和小子墨去办了。”
“沈哥哥,你们就这样肯定皇後会赐毒酒麽,万一是仗毖或是别的什麽呢?”
沈灵犀苍白一笑,“因为皇後曾经用过毒酒这个法子……再说,与其他的方法相比,毒酒是最方便的,也是受罪最少的……若是信王看到的是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那麽事情就更加不好收拾了。”
赵臻安负著双手在屋内踱了几圈,停在沈灵犀面前,郑重的对他一揖道:“灵犀,我代大哥谢谢你,如果苏玉还活著的消息传出去的话,你就是犯了死罪……这份情,大哥他……”
再也说不下去,重重的一叹,心里微微的被他这样的举动刺痛著。
谁能料到才华清绝的灵犀公子,竟然会为了情牺牲至此,明明知道无望回报,依然愿意将一身傲骨转落红尘。
赵臻安刻意避开了他那依旧明若秋水的眼睛,因为那里面有一种深刻的感情重的让人不忍去碰。
沈灵犀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轻快地一笑,“不说这些了,反正这京城我也呆腻了,不如出去多走走看看也好,小五,信王那边……就拜托你和子墨了,为了防止万一,不能让苏玉留在信王府,我联系好了东郊的清风道观,那里的观主你我都熟,不如让苏玉到那里去休养,也好避人耳目。”
欧阳子墨默默地再次端起茶杯,“沈哥哥,喝点水吧……人离乡贱,物离乡贵,这京城的碧凝泉水不知你何时才能再尝到。”
沈灵犀摸了摸他的脑袋,动作轻柔,“子墨儿,你说的对,今天我就以茶代酒和二位做个别吧。”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後,微微吁了口气,沈灵犀回眸一笑,“就这样吧,彼此多保重!”
说罢,姿态闲雅地走了出去,没有一点的犹豫。t
很多年後,欧阳子墨依旧忘不了他那时的一笑。
淡淡疲倦的笑容,勾出的容貌竟是那样的绝美明秀,连和煦的阳光都无法比拟。
赵臻安眼中有一丝的怅然,但很快便又恢复沈静,“子墨,我们过去吧。”
欧阳子墨“哦”了一声回过神,紧紧地咬住牙关,望著沈灵犀渐渐远去的绰越背影,暗下决心──沈哥哥,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的!
121
赵臻安和欧阳子墨走到半道上,果然就出事了。
京城的九门突然接到信王殿下的教令,全部进入戒严状态。
赵信安身为皇长子,一直统领着京城的防务,手里一共有一万多京城防卫的士兵。突如其来的戒严,让街道上餐馆中,到处都是士卒的身影,以及神色惊恐的百姓。
一时间人心惶惶。t
“来不及了,”赵臻安紧紧蹙眉,将欧阳子墨揽在怀中,弃车骑马,一抖韁绳,骏马风驰电掣般地飞驰而去。
现在敢在京城里这样骑马的,除了有恃无恐的天璜贵胄之外,决不会再有别的人了。
加上赵臻安毕竟也是带过兵的人,有些校官还认识他,也不敢阻拦,两人一路畅行到信王府门口。
朱红色的大铜门紧紧关闭着,门口站着侍卫立即上前,恭敬的问安,“五殿下止步,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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