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少年他当初说的那些话,其实都只是为了引出最后一个“去罢”,时过境迁之后,再想起这件事的六皇子,才忽地品出了其中的意味。
在这么一段描述后,六皇子似乎就真的成了一道影子,一道甘愿做个备胎的影子,他开始默默对丞相好,却又不说原因的好,也并非是要破坏三皇子与丞相之间感情的那种好,他只是会在二人吵架的时候来回周转,会先去找他的三皇兄,微笑着听三皇子大骂丞相不懂情趣,在三皇子发泄完情绪后委婉提起丞相为他做了哪些事,又有多在乎他云云;
劝好了三皇子后,他便会前往丞相府,将三皇子的状态转达给丞相,再听丞相弹一曲古琴,最后给丞相提几个怎么哄人的小建议,又由于六皇子心思细腻,几乎每次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吵架的两个人重新撮合好。
实在是拉得一手好郎。
这么一来二去,别的不说,至少六皇子在丞相与三皇子这里可算是个好小弟了,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在外行走时他有三皇子罩着,便再也没有不长眼的来随便欺辱他,又因他开始一点点向这二人展现出手段能力,便也开始得这二人器重。
却不知从何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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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个温温和和的老好人,他转变的过程极其自然,便无人在意,只当他是近朱者赤,而且本来也没几个人能记得原本的六皇子是个什么人,随着那位老国师的驾鹤西去,后来那些见过六皇子的,都默认他就是如今这个样子。
所以谁也想不到三皇子腹背受敌之时,还会遭受六皇子的反戈一击,他自认待这个六弟已是极好,其他的兄弟姐妹他甚至都不曾放在眼里,才更想不到,他的六弟会那样温和又无害地笑着,只是笑着,一抬手,那不知何时投靠对方的将领便听令地举剑插进他的胸膛。
血色满地。
六皇子的伪装实在太好,所以他们都没有察觉到,不知何时起他竟然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他甚至是个只能坐在轮椅里的病秧子残废,竟然将他那些手足个个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更是在皇帝病重之际直接发动兵变,至此,尘埃落定。
多年压抑,一朝释放本性,六皇子将自己的残忍与心狠手辣表现得淋漓尽致,十年青灯古佛,终究压不住他骨子里的狠戾无情,一时之间,俱是怨声载道。但已然称帝的六皇子不管不顾,高兴了便大兴土木,不高兴就要“赏”人刖刑,那些人当初不是笑他是个瘸子残废么,如今自己也变成他这样了。
大家都变成一样的人了,就能理解他的痛苦了罢?
总之六皇子的脑回路从小就是这么古怪,又因为压抑多年,直接在沉默中变了个大态,其上位后的种种荒唐事迹,不胜枚举。这其中,要说最古怪的,还是他对那位丞相的态度,正是这份古怪态度,才让很多人笃定六皇子乃是思慕丞相。
他毫无理由地罢黜了丞相官职不说,公然将人召入皇宫并将之拿下,此后就一直关押在后宫之中……后宫哎!那么多的大牢他不关押,却将人关到了自己的后宫里去,啧啧啧啧啧啧啧……
可实际上,将丞相捉到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皇宫后,六皇子并没有做什么强取豪夺之事,首先条件不允许——只怕他还没开始强取豪夺就从轮椅上摔下来吐血了;
其次六皇子的思维与行为向来古怪和让人看不透——他捉到丞相后只会时不时去看对方几眼,也不管丞相对他是如何严冬般冷酷,他看起来也完全不在乎对方的态度,只是自顾自那么看着,也不知他看出了个什么东西,在三年后的某一天,他给丞相端去了一杯酒。
那是一杯毒酒。
他甚至在最后都不曾给对方留个全尸,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般,在人死后将人一把火烧了,骨灰全都撒到了江水之中。
那一条江的路线乃是会先绕一座山行走一圈,然后才汇入更广阔的江河。所绕行的那座山名叫南山,正是《南山一梦》的南山。
故事的最后,便是城破之前,六皇子站在南山山顶,遥望着滔滔江水,望了那么一会儿后,拖着一条断腿,转身离去,并不回头,安然赴死。
如此,岑双与清音进入此世所看到的那三个画面便变得不言而喻。清
()音仙君最早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原来就是这个幻境故事的结局,因着丞相的骨灰被洒在江水中,随着江河流水离去,所以镜灵用了一个撑着孤舟的纸人演绎出离开的画面,而那个站在山顶片刻便离开的纸人身影,自然就是六皇子了。
而仙君看到的第二个画面,毫无疑问是十年之后,重逢时的那场断崖意外,那里也是六皇子初次认出丞相是故人的剧情,而断了腿的纸人,便是六皇子了,那时,便是丞相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出绝境。
至于岑双那个没看完的画面,不出意外,定然是中秋夜宴上发生的事了,也因着宴会盛大,才会有那么多纸人来来往往。之所以猜中秋夜宴,也是因为虽然人是纸人,但是镜灵给出的环境还是很还原的,他所看到的,便是不夜的灯火,高悬的明灯,金碧辉煌的皇城。
如无意外,他们出境的关键,也定然与这三个剧情提示有关。至于具体是要他与清音仙君做些什么,原著没提——毕竟那玩意搞个幻境的意义就是为了飙车——他想要知道的话,便只能是与仙君合力拿到题目。
而如今,岑双便走在清音仙君所在的相府,前去对答案以及看好戏的路上。
夏日的微风拂过花草,带来一阵芬芳馥郁的花香,漫步盎然绿意点缀的九曲回廊,往左看,是菡萏摇曳的清水池塘,往右看,是杨柳青青的绿岸风光,往前看,是一道隐约露出几根翠竹的景墙,往后看……
“殿下!六殿下!您,您怎么走到这儿来了,等等,等等小人为您通报——”往后看,是追了半天终于追上岑双的那位丞相大人的贴身侍从。
而明明看起来走得很慢,却轻松将人甩掉的岑双这次终于顿住步子,回过身时,微微一笑:“不必了,先前不是通报过了,想必丞相大人他是见我的,既然他点头了,我又何须再等,何况,为何三皇兄来了便不能见我,又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说是也不是?”
侍从呆了一瞬,半响才呐呐道:“殿下说的,有理,那……小人为您引路!”说罢匆忙垂头,跑到岑双前面引路去了。
这侍从眼下莫说耳朵面颊,就是整个脖子都红了,他看似沉着地朝前走着,其实连六殿下有没有跟上来都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现在还无法从方才的画面中回过神,内心尖叫,灵魂呐喊,俱不能宣之于口,以至于他不敢再看六殿下一眼。
彼时六殿下身后是大片的菡萏与竹影,有微风轻轻吹动六殿下的发梢,他的发梢微微晃动,他的红唇也微微扬起,因六殿下肤赛霜雪,于是那一抹红艳便分外惹人注目,像极了开在冥府的曼珠沙华,美丽-->>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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