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林挽衣还是之前那个自己,这一战她纵使能胜,亦是惨胜。
但她上一次出手还是在望京,是在初春时节,与长洲书院顾濯的某位同窗较量。
自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动过手,哪怕是一次。
巡天司再怎么神通广大,情报网再怎么无所不入也罢,终究是要根据已经生的事实去进行推断,不会凭空进行猜测,尤其是在夏祭这份榜单上。
林挽衣修行向来勤奋。
在离开望京前往神都的那些日子里,纵使她对那些未曾见过的风土人情有着无限好奇,每天依旧会坚持修行,不曾懈怠片刻。
那时候的她早已确认顾濯要比自己更强,便在修行方面多有请教,而后者对朋友一直都算得上是大方,自然不做隐瞒。
这段约莫月余的旅途中,她虽未能在境界上更进一步,直接踏入洞真,但在别的方面却有着极大的进展,尤其是对天地气息的流动与感知,以及如何应用到最重要的战斗之上。
在卢升平向她出挑战的那一刻,林挽衣就知道自己会赢。
唯一让她出乎预料的是,这赢的比她想象中还要轻松。
夜风渐止。
卢升平已经被人抬走,接受该有的治疗——那狭长伤口看似骇人,实则不算特别严重,至少不会影响他参加不久后的夏祭。
场间一片安静。
林浅水重新坐下,看着自家妹妹的眼神很是复杂。
神景天女则是稍感遗憾。
她对林挽衣不感兴趣,因为后者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只为没能亲眼目睹顾濯出手而遗憾。
小和尚根本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正在自鸣得意,很是满意自己刚才恰到好处的捧场。
白浪行嘴角微翘,轻笑出声。
紧接着,他举起双手,迟来地为林挽衣鼓起了掌。
掌声回荡在湖畔,让场间的许多为之表情错愕,心想三皇子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十余位尚未退回案几前,已经向林挽衣出挑战的少年天才更是尴尬,只觉得自己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胸膛郁闷难受到了极点。
白浪行却是理都不理这些人一眼,静静看着林挽衣的背影,仿佛刚才生的一切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可言。
关系当然是有的。
只是他不在乎。
连顾濯他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些寻常天才?
今天他来参加这场无聊至极的宴会,只为认真看上一眼林挽衣,那个女人的女儿。
如今该看的都已看到了,那自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就在许多人准备附和白浪行而鼓掌的时候,这位皇子殿下毫无征兆地站起身来,让在旁的宋景纶生出强烈的警惕之意,生怕他心血来潮下场与林挽衣一战。
以宋景纶的背景,自然能够得知林挽衣的真实身份,于是他着实不想看到今夜的白马湖畔迎来一场皇室子弟的内斗。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顾濯,现此人没有任何的动作,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站了起来,准备勉强打上一个圆场,好让这场宴席不至于太过一塌涂地。
然而下一刻,宋景纶却愣住了。
白浪行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负手而行,竟是再也没看一眼林挽衣,径直往场外走去。
一辆马车就在那里等着他。
坐在宴席间的人们看着白浪行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要说本就对他抱有好感的许多少女,就连好些少年都觉得他风姿着实过人,好生艳羡。
那句形容名士的话怎么说来着?
有人忍不住感慨说道:“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真风流也。”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越觉得白浪行果然天潢贵胄,非寻常人。
便在这时候,一道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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