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您所想。”
“先生是何人?”
“方氏煕圭。”
元氏端丽的脸上出现一个奇异的笑容,喃喃道:“是你啊。”
隔了半晌,她轻柔道:“对不住,王爷从不和我说这些。”
“承奉三十二年春,南三省士子联名上书,请求先帝应陆鸣请求,复古礼带兵迎陆氏公主于国境之西。此举使得先帝心生嫌隙,加上元相临终一语,终酿大祸。”
“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然而陆氏和卫氏倾覆后,元家也走到尽头了。”
元氏的面容愈加苍白,只剩她了,只有她还在苟延残喘。
“元家为越王鞍前马后,丞相大人连回光返照之时都不忘给南安做嫁衣,可越王殿下二十年来的作为,着实令人发指。元家当初有难,他不曾伸出援手,元氏被重新启用,他倒是赶得及时,不久前元郎中被三司会审,他应是彻底放弃这块鸡肋了。王妃殿下贤惠大度,操持中馈多年,其中辛苦只有您自己明白罢?”
元氏交握在膝上的双手轻微地抖动一下,张开嘴良久,才勉强把嗓音逼出来:
“寻木华早就毁了,你们放弃吧。”
她的语调一缕烟也似,迢迢地随风而逝。
屏风后的人却像早就知晓,了然笑道:“多谢殿下告知。其实还有一事,元郎中本是要在秋后处斩的,却刚刚在狱中畏罪自刭了,还请殿下节哀。”
元氏艰难地捂住胸口,忽地一阵眼花,软软地倒了下去。
第137章难言之痛
“据说司右院判死的时候,身边也只有那位跟随多年的老管家了……哎,真是叫人唏嘘。”
河鼓卫皮笑肉不笑地俯视着司樯,”也别太伤心,你迟早也要去见你爹爹的。好了,让我们瞧瞧,你认识的是谁?”
刀背从那几个瘫倒在地的刺客脸上划过,“——原来是这个呀。”
司樯强忍剧痛,眼睛霎时湿润了,“师父……”
河鼓卫面面相觑,这孩子也太不敬业了。
其中一个侍卫回想一阵,愤愤道:”这个仿佛是在京畿和兄弟们交过手的,在禹县损了个兵马司的新兵,某记得清楚。”
河鼓卫头领捏着司樯的腕骨,“小子,你师父和你提过陆氏兵符么?刺杀徐先生到底还有什么目的,一并都说出来。你们几个帮忙把针给扎上了,快点收尾去秦夫人那里守着。”
先前没有想到这一块,问话也未涉及,经徐步阳提醒拉来了司公子,进度果真加快不少。司樯入伙不久,经受父亲惨死的打击心如死灰,很容易就供出了实情。
冬至休假之时,审雨堂派了批资历深的杀手去青台观,查明当年失踪的陆家军鱼符,同时刺杀祭拜故人的今上。陆鸣死后,陆家军分崩离析散落京外,越藩似乎极为看重这股力量,想要夺得兵符重聚人马。南三省离洛阳太远,不熟悉北边的布局和阵仗,带军北上必须有经验丰富的士兵,再则相党余孽在洛阳的城防司里占据一席之地,两相呼应,事态比原先预测的严重许多。
损的新兵便是卞巨特意挑出来的,欲试一试兵马司的态度,结果立刻被今上责罚一通。
司樯在徐步阳的小楼里耐心埋伏,但他竟还存着直接刺杀左院判的心。他师父参与过青台观的行动,告诉他左院判就是陆氏公主的亲外孙女,很可能知道兵符下落,因为今上当时的所作所为皆在维护她。既然知晓不该知晓的秘事,那么就罪加一等,更无活在世上的理由了——他父亲被那来路不明的女人压制,组织高层又要清除她,他不动手简直不孝不忠,枉费栽培之恩。
年轻刺客的身体开始痉挛,骨骼在肌肉里咯吱作响,是毒性发作了。河鼓卫头领待他说完,左右想了想,再无要问讯的,便反手一刀下去结果了他的性命。
殷红的血迹在地上爬伸,暗卫们解决了手头的一桩大事,整理过屋内污秽,急匆匆赶往玉翘阁。
要真让秦夫人回了匈奴,他们也不用吃饭了。
玉翘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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