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他在这所学校工作的第五十五个年头了,过完这个月,或许真的就要告老还乡了,说真的,心里确实有诸多舍不得。
年近七旬的老人叹着气,他迈着略显蹒跚的脚步来到门卫室,哆哆嗦嗦的打开门,习惯性的看了眼时钟,五点整。
正要泡茶看报纸的时候,忽然现门边躺着一封信,他心存疑虑的走过去,还以为是寄给别人的信,捡起一看,信封上却写着他的名字。他用那双不太听使唤的手将信展开,慢慢的,眉头紧锁起来……
就在距离城南大学不到三公里的地方,一片存在了千年的废墟正在迎接它最后一个黎明。
两个原本不可能相遇的灵魂,此刻却在这片废墟里紧紧相依相偎,万千思念汹涌而来,她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就在她几乎快要忘了他们短暂的温存是拿别人的性命换来的时候,言青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柒柒,我该走了……”
“再等等,再等等好吗?”
“可是……洛先生等不了。”
是啊,她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事给忘了,若是过了阎王泪的时效,洛先生的灵魂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艰难的从他怀里抬起头,用温热的手掌轻抚他冰冷的脸,问他:“你能感觉到我吗?”
“我可以。”他笑容背后藏着深不见底的哀伤。
“那就够了,我再无他求。”尽管嘴上这么说着,可她的手还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袖,要不是废墟外突然传来人群的声音,她又该抱着破碎的梦不愿醒来。
一阵阵巨大的吆喝声从阳光的入口传来:“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柒柒知道,一定是门卫室的伯伯看到洛先生留下的信,带着警察过来救他们了,而她却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进退两难。
“有人来救我们了……”由于她哭了一整晚,喉咙就快不出声音了,言青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脸上的灰尘,冷静而忧伤的告诉她:“是来救你们的。”
她紧咬嘴唇,眼里布满了绝望,而他只是伸出手,对她说:“把你的铃铛给我。”
她虽不知他的用意,可她还是照做了,解下铃铛放在他的掌心,他把铃铛系在家旺的脖子上,一边说:“铃铛曾经救过我的命,如今它也能救你们的命,好了……”系好铃铛后他又把家旺抱了起来,对着它说,“柒柒能不能出去就靠你了,你也要小心。”然后又将脸在它毛茸茸的身上轻轻蹭了一下,家旺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两只眼睛闪闪光,寻着瓦砾的空隙就往外钻,它跑起来的时候铃铛响个不停。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剩下的阎王泪全都喝下了,她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告别,石像尽毁,世上便再无阎王泪,除非她过完自己的阳寿,否则此生再无缘与他相见。
她哭着扑倒在他的怀里,心也跟着支离破碎,而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却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体会生离死别。
“柒柒,我以后可能再也没办法来找你了,所以,我可以从你身上带走一样东西吗?”
她早已哭成泪人,拼命点着头,呜咽着说:“你要什么我全都给你,如果现在不能给,我回去后也会想办法弥补……”
“不,现在就可以……”他俯下身,把所有的不舍化作掌心的温柔,轻轻捧起她的脸,缓缓亲吻着她的额头。
她却只能流着泪,感受着他痛彻心扉的爱,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无数细微的光点飞向空中,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不要走……”
最后她也失去了知觉,倒在了一片废墟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好像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梦里的她坐在一列飞驰的火车上,火车经过山川河流,经过鸟语花香,也经过林间小道,和浩瀚星辰。她的身边始终坐着一个人,陪着她过完了一年四季,可她却看不清他的脸,等她从这个漫长而美丽的梦境里醒来,已经是好几天以后的事了。
她睁开沉重的双眼,迷迷糊糊的张望四周,水仙激动的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耳朵里:“苏小姐醒了!快去告诉夫人,苏小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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