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诏已经避开了追杀,暂时到了安全的地方。这几日,脑中总是会浮现那个衣衫简朴,面容却格外清秀的小姑娘。
想着人家好歹救她一命,放任这么个小姑娘孤身在乱世中沉浮,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便对沈清提议:“大哥,要不你派人将然然找来,跟我们一起走吧?凉州一带多贼匪,我担心她一个小姑娘有危险。”
吃着碗中精致的膳食,心中却有些难受。
掉在地上沾满了稻草和泥灰的食物,然然都还小心翼翼的捡起来,那她活得该有多困苦?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沈诏忽然有些厌恶现在的自己。
沈家家训,吃饭的时候不可言语。
沈清作为如今家里的顶梁柱,是得立规矩的。将碗筷一放,一双深邃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闲话的沈诏。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怒意,眸中也有没任何的波澜,沈诏却心生畏惧,夹了一筷子肉丝,慌里慌张的扒起饭来。
待吃得差不多,沈清轻巧的放下碗筷,用手帕沾了沾唇角,视线落到沈诏的身上,淡淡的回了个“嗯”字。
“嗯?”沈诏领会不到这一个字的深意,傻傻的摸了摸头。
在他想要问询的时候,他那高冷的大哥已经起身离开了饭厅,正往院中跨去。
他起身连忙招手,放声喊道:‘嗯’是什么意思?大哥,别走啊,告诉我‘嗯’是什么意思?”
沈清当然不会解释,更不会向任何透露自己的愧意,对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的愧意。
萧亦然记不清在这个地方待几天了,只能靠数着一日三餐来估量时间。
吃过这一日的第三餐,张嬷嬷就将她塞到了浴桶里,扒皮拆骨似的在她身上搓着。
她只能龇牙咧嘴的忍着,小声的追问:“嬷嬷,我的眼睛什么时候能看见?”
“公主,只要你好好修养,很快就能看见的。”
张嬷嬷没给她确切的答复,拿了粗纱布将她浑身上下再搓了一遍。白嫩的皮肤全都搓得绯红绯红的,险些都渗出血来。
要是萧亦然能看见,定会抱怨张嬷嬷与她有血海深仇,不然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浴桶里不知掺了什么,有股淡淡的药味儿,明明很淡,却熏得她头昏脑涨的,心里头还直犯恶心。
水很热,水汽也很足,在张嬷嬷眼中,萧亦然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健康得不得了,那里猜得到她此刻略显不适。
忽的有人在外通禀,说是让张嬷嬷过去一趟,话语里难掩焦急。
张嬷嬷担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叮嘱萧亦然在浴桶里待着,安静的等她回来。
萧亦然听话的点了下头,张嬷嬷走后,她便伸手扶着浴桶两侧,脑袋却变得越来越昏沉。
云歧尽着侍卫的本分,规规矩矩的守在屋外。
他对萧亦然这个凭空出现,篡改了他所追求的未来的主人,谈不上任何的喜欢,但也谈不上任何仇恨。
虽然他屡次被重罚都是因为她,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他没有完成统领大人的吩咐。
张嬷嬷离去有些时间了,里边的人竟然没闹出什么动静,云歧在心里想,还算她安分。
可聆耳一听,整个院子竟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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