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微微揽着她的手,眼眸深深地注视着她,声音沙哑却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眷恋:“福子,能娶你做妻是我的福气。你别难过,倘若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铁匠艰难地哽咽着说出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福子拼命地摇头,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浸湿了脸庞。
“我不许你这么说!不许!”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不舍。
“你听我说……”铁匠打断了她的话,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后,他接着说道:“在你来桃李村之前,你的义父写信告诉我,他已经身陷囹圄,命不久矣,他托我好好照顾你。可是现在……我福薄,不能再保护你了……”
福子听到这里,心像被撕裂一样疼痛,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义父的消息了,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时,竟然是这样的噩耗!
“义父已没,夫君不能再离开我了!”福子紧紧地抱住铁匠,身体颤抖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悲伤都哭出来。
“我也不想……可是命运总是捉弄人,”铁匠使劲地伸出一只手,抚摸着福子如瀑布般的秀发,还有身上的大红嫁衣,“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还娶你为妻!”
“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铁匠的声音越来越低,那只手慢慢垂下,最后一丝力气消失后,整个人瞬间瘫软在福子怀中。
铁匠瞪大双眼,满是不甘心,就这么去了。哪怕是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也舍不得闭眼,直直地盯着福子看。
“夫君……夫君!”福子疯狂摇晃铁匠的身躯,希望能将他唤醒,但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她轻轻放下铁匠,平放在冰冷的地上,伏身其上,痛哭流涕,悲痛欲绝……
无意间,她摸到了自己颈间的玉观音吊坠,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恢复理智。
她紧紧握住吊坠,仰头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嘶声力竭地哭喊道:“菩萨啊,为什么您要一次又一次地夺走我的亲人?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当初直接淹死在那口井里!”
然而,微风拂面,夜晚静谧,只有稀稀落落地蝉鸣声在回应她。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家里,看到的都是一片血腥景象。
村里的小路上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受惊害怕的村民们逃的逃,躲的躲,此时的桃李村,和乱葬岗一样安静。
但是福子并不觉得害怕,这些都是曾经帮助过她的人,她此刻心里只有满满地愧疚。
福子看着这些尸首,泪流满面,唯有好好安葬他们,才能对得起心里的愧疚。
她奋力把这些尸首拉到那桃李村下,一具一具的并排放好。
每一具尸首她都细心地把污渍、血迹擦拭干净。
福子一边擦,一边流泪。
有些死去的人不足两岁,有些人她还没来得及记住他的名字。
她一边做这些事,心里一边蕴藏着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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