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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马道婆（第1页）

又过了一天，宝玉认的干娘马道婆来荣国府探望。她见到宝玉时吓了一跳，询问原因后得知是被烫伤的，便边摇头边叹气，随后在宝玉脸上比划了一下，嘴里念念有词地诵念了一阵子，说：“放心吧，这不过是暂时的小灾小难，很快会好的。”接着，她对贾母说：“祖宗老菩萨可能不知道，按佛经里的说法，凡是王公贵族家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常有调皮的小鬼跟着，趁机捉弄他们，比如偷偷拧一下、掐一下，或者打翻他们的饭碗，走路时推他们摔一跤，所以很多大户人家的孩子很多都长不大。”

贾母听了，连忙问：“这事儿有没有什么佛学上的说法？”马道婆回答：“很简单，多做善事积攒福报就行了。佛经上还提过，西边有个大光明普照菩萨，专门驱散阴暗邪祟，如果善男信女诚心供奉，能保家人平安健康，远离妖魔鬼怪。”贾母好奇地问：“那怎么供奉这位菩萨呢？”马道婆说：“不复杂，除了日常的香烛，再多加点香油，点一个大灯，这灯象征着菩萨的存在，要整日整夜地点着。”贾母问具体细节：“那每天要点多少油呢？直接告诉我，我也想做这份善事。”马道婆笑着说：“这没固定标准，全看个人的心意和能力。就像我们庙里，有好多王妃诰命供奉，比如南安郡王府的太妃，她许的愿多，还大，一天48斤的油，一斤灯芯，那海灯得有水缸大；锦田侯的诰命就少一些，一天24斤油；还有几家，有5斤的、3斤的，还有1斤的，甚至家庭条件差些的，给四两半斤也行，心意到了就好。”

贾母听了马道婆的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马道婆接着说：“如果是为父母长辈祈福，多捐点也没关系；但像老祖宗现在是为了宝玉，捐太多了反而不好，还怕哥儿承受不住，反而减了他的福。也当不起，要捐，多则7斤，少则5斤就够了。”贾母听后说：“既然这样，那就定下来每天5斤吧，每个月一次性结算。”马道婆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慈悲大菩萨”。贾母又叫人来吩咐：“以后宝玉出门的时候，给他随身的小厮带上几串钱，遇到和尚、道士或者穷苦人，就让他们施舍出去。”

说完，马道婆又坐了一会儿，接着就去各个院子房间问候闲聊。不久，她来到赵姨娘的屋里，两人打过招呼后，赵姨娘让小丫鬟给马道婆倒了茶。马道婆看见炕上放着些零碎的绸缎布料，赵姨娘正在用它们做鞋。马道婆说：“正好，我缺了做鞋面的布料。赵奶奶，你这零碎缎子，不管什么颜色，给我一些让我做个鞋面吧。”

赵姨娘叹了口气说：“你看这些破烂，没一样好的。好东西从来轮不到我。这些都是些边角料，如果你不嫌弃，就拿两块走吧。”马道婆听了，真选了两块布放进了自己口袋。接着，赵姨娘问：“前阵子我给药王庙送了5oo钱做供奉，那钱你收到了没？”马道婆说：“早就替你供上了。”赵姨娘叹了口气说：“阿弥陀佛！但凡我经济宽裕些，就会经常去上供，可惜我现在是有心无力。”马道婆回答：“别担心，等环哥儿长大了，当个官什么的，到时候你想做多大的善事不行呢？”赵姨娘听了，哼了一声，说：“算了吧，别提了。你看现在的情况，我们娘儿俩能比得上这屋里的哪一个？好像有了宝玉，就得了宝贝似的。不过，他还是个孩子，长得也讨人喜欢，大人们多宠他一些也正常。但我就是不服那个主儿。”说着，她伸出了两根手指。马道婆马上明白了，问：“你是说琏二奶奶？”赵姨娘吓得赶紧摆手，走到门前，掀开门帘看看外面没人，才回来小声对马道婆说：“太厉害了，简直气死人，真是一言难尽。我跟你打个赌，将来这家里的财产要是不被她全弄到她娘家去，我就不是人。”

马道婆见她这样讲，就试探着说：“其实不用你说，大家心里也明白。你们竟然由着她来，真是没想到。倒是也好。”赵姨娘急道：“哎呀，不由着她，难道谁敢怎么样她？”马道婆闻言，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隔了会儿才说：“虽然这话不该说，但你们确实没本事！也不怪旁人。明面上不敢，背地里就算计了，哪还用等到现在！”赵姨娘觉得这话有理，心里暗自高兴，便问：“那怎么个背地算计法？我早想这么干，就是缺门路。你要是能指点我，我一定重重感谢你。”马道婆见她上钩了，就假意推辞：“哎呀，别问我，我哪懂这些。罪过，罪过。”赵姨娘催促道：“你就别装了，你最乐意帮人解难了，难道就看着我们母子被欺负到死？难道还担心我不会感激你？”马道婆听她这么说，笑了：“要是说不忍心看你们受委屈，那还说得过去，但你要说是为了感谢我，那你可就想错了。就算我想让你谢，凭你有什么能让我心动的东西呢？”

赵姨娘见对方口气软了，便说：“你是个明白人，怎么这会儿倒糊涂了？如果你真有办法让那两人死了，将来这家产自然就是我儿子环儿的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不行？”马道婆低头沉吟片刻，回道：“万一事情成了，又没个证据，你还能认账吗？”赵姨娘答道：“这好办。我现在手头虽然紧，但也悄悄存了点私房钱，还有些饰衣物，我先给你一些。剩下的，我打个欠条，你想找人担保也行，到时候我一定按数还你。”马道婆问：“真的？”赵姨娘说：“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说完，她就招呼来一个亲信的仆妇，在她耳边悄悄吩咐了几句。

那妇人离开了片刻，回来时果然带了一张欠5oo两银子的欠条。赵姨娘在欠条上按了手印，接着走到柜子里取出自己存的钱，对马道婆说：“你先拿这些钱去买香烛做祭祀用，好不好？”马道婆看了看这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还有欠条，也不分青红皂白，全都答应了，一边说着一边抓起银子藏好，再接过欠条。随后，她在裤兜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十个纸剪的小鬼和两个纸人交给赵姨娘，并悄悄的教她怎么使用：“把他们两人的生辰八字写在这两个纸人上，再把这五个纸鬼分别放在他们的床上就行了。我回家做法，自然会有作用。千万小心，不要害怕！”正说话间，王夫人的丫环进来说：“奶奶在吗？太太正找你呢。”于是两人散去，这事暂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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